大雪紛飛,天氣嚴寒至極,然而那些日子裏,我依舊僅著白衣,任由風雪對我肆虐,仿佛不知冷,不知疼一樣。
南嶽朝事,我交由了蒼月宮心腹打理,而我自己,則是去了京都郊外的護國寺,日日守著鳳兮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首。
那條通往屍首地室的石階,黑暗至極,我知曉鳳兮怕黑,便親自動手在石階各處鑲了夜明珠。
那些夜明珠,皆是價值連城,拿在手裏,卻覺涼意刺骨。
想起以前鳳兮在姚府裏挨打挨罵,日日過著體無完膚的日子,我心底便緊了幾許,隻覺手中的夜明珠也顯得沉重開來。
想必,鳳兮從不曾擁有過這些夜明珠,從不曾擁有過什麼財富,她這一生戰戰兢兢的活著,縱然被他帶出了姚府,縱然過上了吃飽穿暖的日子,但她卻依舊一無所有,從來不曾有過自己的私物或是金庫。
我曾在想,如軒轅芸羅及江南的葉蕪菁,那些金枝玉葉般的女子,生養富貴,個個身上的首飾都價值連城,想來世間的金銀她們都見過許多許多,而鳳兮呢?
越想越覺心底低沉,身形也抑製不住的僵硬了許多,隻得一心一意的在地室裏鑲嵌夜明珠,仿佛一直一直的幹這活兒,才可暫時的忘掉心底那壓抑得極深的悵然。
那段日子裏,我鮮少言話,膳食也時常被忽略,管家在一旁急得無措,縱然百般勸說,我也不會體諒自己的增些禦寒的衣物,亦或是準時用一日三餐。
許是極少用膳之故,亦或是心思悵然灰暗之故,我身子極快的消瘦,整個人也變得越發的冷冽淡漠,直至,直至那日管家終於將那人找來,這種沒日沒夜般頹廢的日子,才終於停止。
初見那人時,我隻知他是長白山道觀觀主,是顧風祈的師父。
對於長白山道觀觀主的名號,我也早早聽聞,知曉那人岐黃占卜之術了得,且玄術與醫術精湛,我既是信了以前在右丞府請的那個道士能將鳳兮的魂歸位,從而讓鳳兮徹徹底底的醒來,那麼那時,我就毫不懷疑長白山道觀觀主能為我召回鳳兮的魂,讓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
對於我的要求,那老頭委實震驚,曾言及我是瘋子。
我從不曾得這名號,然而我卻沒惱怒,我隻是因他的反應而心生緊張。
是的,我當時在緊張,因他驚愕且不可思議的反應,打破了我本來的篤定與執著,是以,我今緊張,緊張他救不回鳳兮。
這念頭甫一生出,便被我強行壓下,我以長白山道觀的存亡威脅那老頭,那老頭無奈之下終於妥協,答應替我救鳳兮。
這麼多日以來,我從沒那時候那般釋然,仿佛心底一下子都輕了不少。
那時要說自己對鳳兮的感覺是何,我言道不出,隻因對她的感覺太亂,亂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但我卻清晰的知曉,我不想讓她死,不想讓她徹徹底底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