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說上次在東臨皇宮,若瑤郡主竟欲害你,此等蛇蠍之人,即便不除,也不可放在身邊。”夜流暄平寂無波的道。
鳳兮怔了一下,知曉他言下之意是說若瑤郡主出嫁和親也好,隻是她鳳兮不曾真正冷血無情,這骨子裏,還是存了那麼幾分欲斷不斷的猶豫與憐憫。
她並未回話,僅是窩在夜流暄懷裏,微微失神,片刻,腦中一陣激靈,她抬頭朝夜流暄望來,低問:“流暄如何知曉以前那若瑤郡主曾在東臨皇宮害我?”
夜流暄眸色幾不可察的一深,但出口的話,卻是平寂坦然:“你在東臨之事,我一清二楚。”說著,默了片刻,又漫不經心的補了句:“我甚至知曉,我差人送你的那幅畫被你放在了枕下,知曉你從慕容青那裏得了張東臨布軍圖,我甚至還知,你救了烏俅六皇子,甚至放他與那烏俅聖女一道歸得烏俅,我還知,管家將我的舊事告知了你,讓你對我的態度大變。”
鳳兮心底發緊,“這些事,你怎知?”說著,又兀自反應過來,低道:“流暄留了人在東臨盯著我吧?”
夜流暄並未否認,隻是默了片刻,轉了話題:“我送你的那幅畫,你可喜?”
鳳兮目光頓時有些顫動,隨即在他懷裏點點頭,嗓音也悶了幾分:“喜歡。流暄的畫栩栩如生,縱是鳳兮不曾見過我那父母,但每次看你的畫,就如真正看見了他們一樣。”
說著,鬆了他的手,轉而抱緊了他細瘦的腰身,低道:“流暄,我父母的墳塚,怎會在京都城外的梨花山上?”
夜流暄長指撫上了她的發,平寂著嗓音道:“當年北唐覆滅時,叛軍中有人良心未泯,便偷偷為你父皇與母後斂屍,又怕被軒轅氏發覺,最後便將你父母葬在了京都城外的梨花山上。”
“如今那兩座墳墓奢華大氣,可是你後來修葺的?”鳳兮強忍心底的沉雜,低低的問。
夜流暄沉默了下來,未言。
鳳兮心底了然,即便他不說話,她也知道是他做的。
記得以前在東臨時,管家便勸她去南嶽,說是清明節不久便至,該是她親自去掃墓之時了,而前些年一直幫她做這此事的,都是夜流暄。
該盡孝的,她半分都未做到,而最不該掃墓的,夜流暄卻是年年都掃。
一想到這兒,鳳兮將他抱緊了幾許,目光顫了又顫,低低的問:“流暄,你不恨我父皇與母後嗎?”
這話,鳳兮問得極為小心,而無論夜流暄的答案是何,都是她心中難以逾越的一道坎。
若不是她父皇聽信讒言,夜流暄之父又怎會委屈的被貶去邊關,若非她父皇在最後關頭心生仁慈,夜流暄的父親又怎會被軒轅氏斬殺,最後害得夜流暄一家家破人亡。
一切的一切,都因北唐而起,都因她父皇而起,如若不然,夜流暄的命途,依然是翩躚如玉的貴公子,而非這滿手染血,滿身罪孽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