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轉眸朝顧風祈望來,麵色頓時顯得定然,低低出聲:“清隱公子,清嫻覺得,有些話,倒是不得不與你說明白了。”
“哦?清嫻想與在下說明白什麼?”他轉眸朝鳳兮望來,儒雅的麵容帶笑,但眸底深處那縷複雜與深沉卻是掩飾不住。
鳳兮將他的目光迎視兩眼,隨即便垂下了眸,隻道:“清嫻方才考慮良久,倒是覺得你與清嫻之間的親事委實牽強。不如,你我二人便齊齊悔……”
‘婚’字未出,顧風祈儒笑著自然而然的打斷她,“到地方了。”
說完,他已是牽著鳳兮稍稍轉了身。
鳳兮後話被噎,這抬眸一望,才見前方是一座府邸,府簷正中那張掛著喜氣紅綾的牌匾上,書有‘劉府’二字。
那牌匾委實普舊,字體僅以普通的朱紅漆料而作,想來尋常貴胄之家,牌匾上是鎏金燙字,霸氣精貴,是以相較之下,這劉府應是普通宅邸,府內主人,怕也是身份平凡了。
此際,這劉府的府門前僅有一名小廝站立,似是府中迎客之人。
隻奈何這前後並無賓客,望來望去,竟也隻有鳳兮與顧風祈二人,委實清冷得緊。
正這時,顧風祈拉著鳳兮往前,朝那小廝遞了一張喜紅的帖子,那小廝展開一觀,頓時麵露恭敬討好之色,朝顧風祈道:“原來是顧公子來了。姑爺今兒都念叨您幾回了,快裏麵請,裏麵請。”
鳳兮神色平寂,然而心底卻無端端的浮有一縷波瀾。
眼見那小廝親自將顧風祈與她往府門裏領,鳳兮隨著顧風祈緩緩踏步,目光又朝清冷無人的周圍打量了一眼,隨即忍不住問:“今日來此恭賀之人似乎很少。”
顧風祈將將的手握得緊了緊,隻是模棱兩可的道:“這場婚禮太過特殊,是以宴請的人少。”
“可是因為蘇衍不願聲張?”鳳兮又問。
顧風祈轉眸朝她望來,歎息一聲:“是非緣由,清嫻等會兒便能知曉了。”
鳳兮怔了一下,沒料到他會繞彎子,她神色微閃,倒也未再言話了。
劉府之中,無精致廊簷,無假山盆景,但院中那一棵棵略顯突兀的光禿樹上倒是掛了喜氣的紅綾,微微添了些生氣。
府中並未見得丫頭成群,更未見得來往忙碌的下人小廝,反而是入目各處都寂寂清幽,若非到處紅綾高掛,此處委實未有要辦喜事的架勢。
入得廳堂,那正牆上的大紅喜字委實顯眼,桌台紅燭微微,喜盤供果整齊的擺著,鳳兮自然而然的打量,然而待視線迂回,卻是見得屋頂橫梁竟是掛了白綾。
皆道死人入殮時才在府中掛上白綾,而這劉府的喜氣廳堂內竟有這晦氣的白綾,這是為何?
她拉了拉顧風祈的手,顧風祈應時垂眸朝她望來,鳳兮朝他道:“房梁上有白綾。”
顧風祈怔了怔,抬眸一觀,隨即瞳孔微微一縮,隻低聲道:“劉府不久前,死了人,辦了靈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