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驟然一晃,連帶臉色都變了幾許。
鳳兮問:“怎麼了?”
他目光直凝著她手腕上的普舊鐲子,問:“清嫻手上這鐲子倒是別致,以往怎未見清嫻戴過?”
鳳兮默了片刻,淡著嗓音如實道:“這是夜流暄送的!”說著,又眉頭一皺,道:“這鐲子倒是奇怪,戴上之後,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了!”
嗓音尾音未落,顧風祈已是將他的那隻婢女鐲子從鳳兮手腕上摘了下來。
鳳兮神色微動,靜靜望他。
他重新將他的那隻碧綠鐲子收於懷中,宛若什麼事都未發生般朝鳳兮儒雅而笑,隻道:“在下突然想起,既是清嫻不願再應承我父皇的那道賜婚,如此,在下也不該再為難鳳兮戴上著大昭皇媳的手鐲。鳳兮你,也該有自己的良人要尋,不該受我父皇的旨意影響。”
鳳兮神色一深:“清隱公子方才所言,可非這意思呢!”說著,話語直入重心:“可是夜流暄送我的這隻鐲子有何問題?”
他神色略微躲閃,待鳳兮再度問了幾遍,他終於迎上鳳兮的目光,朝她道:“清嫻相信宿命嗎?”
鳳兮道:“以前信,現在不信了。”
他歎息一聲:“有時,宿命便是宿命,由不得我們不信。”
鳳兮神色微滯,不解的深眼凝他。
他眸底深處略有風雲,最後逐漸化為一方黯然與悠遠,隻道:“本以為夜流暄心有磅礴,陰狠無情,不料,他終歸是有半分良心,也不知是好是壞。”
“他若存有良心,難道對這天下百姓不好嗎?”
他搖搖頭:“不好!他若冷很無情,若是天下罪人,他若被人除了性命,可喜可賀。若他所有陰狠無情,隻為一人,那他,雖是天下罪人,卻也是天下最為可憐可悲之人。”
“清嫻不懂公子這話,還望明示。”
他唇瓣動了動,欲言又止,但終歸是未曾道出半句話來。
正這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外揚來暗衛的嗓音:“孫小姐,鎮國將軍府到了。”
鳳兮眸色微動,盯了顧風祈一眼,正準備下車,不料顧風祈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極深極深的道:“有朝一日,若夜流暄滅盡天下,甚至對東臨大打出手,清嫻可會阻止?”
鳳兮心底一緊,隻道:“他若敢傷害東臨,傷害我外祖父及舅舅,我定不許。”
他神色驀地複雜幽深,再無半點清風溫潤:“若他惟獨不懂東臨,隻收了其餘三國呢?”
鳳兮怔了一下,神色雲湧,隻道:“我知公子之意,但我也說過了,公子對我有恩,你有事要我相助,我自然竭盡全力的為你辦到。你若不願看到夜流暄統一其餘三國,不願百姓受戰火烽煙之苦,我若有能力,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他眉頭一皺,捏緊了鳳兮的手腕,又低沉沉的問:“若統一三國是他最後的願望,若他自此之後,便死了呢?”
死了?
鳳兮心底有過刹那的刺痛,本想強行壓抑,不料那絲刺痛竟是越來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