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風雪極盛,冷風拍打著木窗,森森之意蔓延。
鳳兮一夜無眠,而那顧風祈也一夜未歸。
翌日一早,風雪驟停,窗外揚有淡淡天色,鳳兮也終於是困意襲來,抱著白貂睡了過去。
待再度醒來時,屋外已有蕁兒與覓兒的笑鬧聲。
她遠遠聽著,心下也微微安下。正回神,陡然發覺不遠處的軟榻正坐著一人。
那人一身涼薄藍衫,墨發輕垂,俊臉漫著一絲沉雜,眸中也泛著幾縷深色。
似是發現了鳳兮的打量,那人轉眸而來,迎上鳳兮的目光便朝她微微一笑,儒雅言道:“既是醒了,便起來吧!我們得動身出這藥王穀了!此際已過了三竿,想必你也不用破費的用早膳了,待正午之時,你再早膳與午膳一道用吧。”
出穀?
鳳兮略微朦朧的視線驟然全數清明,心底也漫過半許低愕:“這一大早的,為何要出穀?”
“當然是不得不走啊!”他道,“昨日委實凶險,我差點說漏嘴了,那南嶽端王竟是差點從床上詐屍了來掐我脖子!不過還好,我昨夜臨危不亂的藥翻了他。看他那樣子,應是得在床榻上昏個幾日。”
藥王穀內,滿地堆積的白雪。
周圍的風似是靜止,不曾有分毫波動,空中略有陽光,亮光灑落在白雪,襯得白雪越發的光亮晶透。
陽光化雪,氣溫委實是低,冷得厲害。
此番出行,顧風祈備了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那馬車略微寬敞,周圍的雕欄木壁顯得格外樸質而又結實,但一入得馬車,卻覺車內別有空天,令人心愕。
隻見略微寬敞的車內,地麵是以厚厚的軟被鋪就,車內正中有著一張矮桌,桌上茶盅一隻,杯盞兩隻,而那角落裏,還有幾本疊放整齊的書,甚至還有一把弦琴,一隻棋盤。
自一入得馬車,顧風祈便與鳳兮對著矮桌而坐。而鳳兮的那隻白貂,則是窩在鳳兮腿上,兀自安眠。
此際的顧風祈,依舊一身單薄的藍衫,容顏清俊,麵色平和閑散,給人一種難以言道的溫潤之感。
鳳兮默不作聲的將他打量了好幾眼,隨即稍稍垂眸下來,按捺神色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輕飲。
顧風祈當真沒給她準備早膳,更無意讓她用早膳,她如今雖不餓,但腹中終歸有些不適,是以惟有喝杯熱茶,暖暖胃。
車內氣氛寧然平和。
而那車外,蕁兒與覓兒雙雙衣著厚實的棉衣,整個人裹成了包子,兩人略微笨重的跳上馬車後,便揚鞭策馬,駕著馬車緩緩往前,一陣笑鬧。
馬車開始顛簸搖晃,冗長繁雜的車輪聲不絕於耳。
鳳兮將杯中的茶水飲盡,鼻間揚來的依舊是藥王穀內熟悉的藥香,不由想著此番一走,日後許是再不會來這裏了,是以心下驀地微生幾抹不舍。
不得不說,這些日子的藥王穀令她感覺到了安然。與世隔絕,平然無爭,每日平平靜靜的生活,無疑是她最為喜歡的,最是以前一直憧憬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