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抬眼觀她,自嘲而笑:“我並非是在擔憂王府之事。我隻是在想小端王罷了。”
是的,她不過是在想小端王此番在宮中的處境如何,不過是在想那小端王當日將她拋棄在姚府外,可否有絲毫的後悔。
若是,若是他當日未拋棄她,他也不會受製在宮中,而她,也不會再度經曆了一番鬼門關,更不會再對世事冷了心。
“夫人在想王爺?”幽蘭嗓音微挑,本是梨花帶雨的麵容倒是浮出幾絲忐忑。
鳳兮朝她勾唇淡笑,知她想歪,但也未有意向解釋,隻道:“王爺此番在宮中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幽蘭垂眸,拘謹道:“夫人無須擔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定不會有事。”
說著,她眉頭一皺,沉默片刻,隨即抬眸朝鳳兮望來,深黑的眸子裏掩藏著幾許小心翼翼的無奈,又道:“夫人既是在這相府裏了,還是莫要再顧王爺了。”
鳳兮微怔,低問:“幽蘭是怕小端王當真出事,我也會遭受連累?”
她淚眸一閃,搖搖頭,略微顧忌的朝不遠處的雕花木窗瞅了一眼,嗓音也跟著壓低了幾個調子:“不是。按照右丞的脾性,奴婢是怕右丞知曉夫人一直念著王爺,會對夫人不利?”
鳳兮沒料到她會這般說。
瞧幽蘭此際拘謹膽怯的模樣,像極了以前顧前顧後的她,然而她脫口的話,卻是令她心生錯愕。
“你怎會知曉他會對我不利?幽蘭你一直呆在王府,又怎知右丞的脾性?”鳳兮問,目光驟然深邃幾分。
幽蘭頓時有些無措,連帶目光都沒了主心骨。
她突然朝鳳兮跪了下來,咬牙幾番,唇瓣動了良久,卻是未道出一字來。
鳳兮靜靜凝望著她,破天荒的硬著心未伸手拉她起來。
瞧著她那無措的模樣,鳳兮心底則是浮出道道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測。
“幽蘭,我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夜流暄手下的人?你混入端王府,是不是以夜流暄眼線的身份入得端王府的?”鳳兮嗓音突然低沉下來,一字一詞都顯得有些複雜。
幽蘭震驚的望向鳳兮,掙紮片刻,終歸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道:“奴婢的確是右丞手下之人。隻是奴婢入得端王府中,並非是充當右丞的眼線,而是被安排留在夫人身邊照顧夫人。”
照顧她?
鳳兮心底驀地發涼,連帶目光都漫出了幾許難以壓製的自嘲。
當真是夜流暄手下之人?
她入得端王府中,唯一一個親近之人,竟也是夜流暄安排在她身邊的呢。
嗬,她還說要脫離夜流暄,沒料到縱然是入了端王府,她不僅未脫離夜流暄,連他的眼線,她竟是都未識別出來,更何況脫離?
夜流暄這般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這般將她的一舉一動差人盯得清清楚楚,他究竟當她是什麼?縱然是棋子,都有該有的信任,他竟是連半分信任都未給她,反而還派個幽蘭在她身邊,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