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眼皮一跳,心頭莫名的生出幾道不祥。
明明方才院外還慌張一片,仿佛來了不少人,怎如今突然間那些人便慌促的離去了?
她稍稍蹙眉,難以猜清,待回過頭來,便見幽蘭已然回神,但目光卻非常日裏那般清明,反而是增了幾絲隱隱的朦朧之色,看起來乖巧無害。
她伸手揉了揉額頭,不由訴苦:“鳳兮,你,你方才那曲葬心,聽得我頭痛。”
她如是言道,嗓音無怨念,但卻隱隱透著幾許無力。
鳳兮略微關貼的望著她,隻道:“這琴曲著實怪異特別。我以後便不在你麵前彈這曲子了,你先回屋去歇息歇息。”
幽蘭並未拒絕,點點頭,然而待起身時,身子卻是突然搖晃,踉蹌不穩。
鳳兮目光一變,當即起身扶住她。
幽蘭朦朧的目光朝她落來,尷尬一笑,隨即垂眸下來,不解的呢喃:“這倒是奇了,怎聽了一首曲子,不僅頭疼,連站都站不穩了啊!鳳兮,你這曲子邪門得緊,日後千萬莫要再彈了。”
“嗯。”鳳兮低低的應著,然而眸底的神色,卻是雲湧開來,猶如風雨正盛,深沉至極。
這音攻,竟有這等威力。
她未料到,夜流暄傳授她的音攻,竟是這等了得。憑此,想必那夜流暄如今的武功,怕是已然出神入化了吧?
他若是揮動音攻,縱然不能伏屍百萬,但也能伏屍一千。
夜流暄。
她心底默默念叨出這三字,臉色驟然間有些蒼白,有些發緊,身子也跟著幽蘭踉蹌了一步,幸得她及時反應過來站穩腳跟,才免卻一摔之險。
將幽蘭扶到屋中的床榻後,幽蘭便沉沉睡去,任憑鳳兮喚了她好幾聲,她也未曾醒來。
鳳兮心下終歸是有些擔憂,她不知她這等水平的音攻對幽蘭究竟有多大的傷害,但見幽蘭儼然睡熟,呼吸勻稱,想必應是無太大的問題。
她靜靜立在床邊,將幽蘭盯了一會兒,才轉身緩緩出得幽蘭的屋子。
她身上的傷勢並未痊愈,獨自行走都有些踉蹌,方才一路將幽蘭扶入屋內,因全身用了力,是以如今身上的傷口倒是開始作疼起來。
她重回梧桐樹下的矮桌旁坐定,目光凝在琴弦上,跑著神。
這把琴弦是從夜府中帶出來的,也是被夜流暄那等惡魔沾染過的東西,是以,她難免想到夜流暄,想起他那雙平寂我雙目,想起他那清冷的嗓音。
突然間,她有些明白往日蒼月宮流夙宛內照顧她的冷月姐如何會在提及夜流暄時就渾身發緊發抖了。
當時,她隻聞冷月說夜流暄乃世上人人懼之的魔頭,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修羅,她當時聽聞,僅是震驚忐忑,卻不如現在這般實打實的害怕。
夜流暄音攻應是出神入化,就憑音攻這門武藝,夜流暄成為天下之人眾所懼之的冷血修羅,名副其實。
周圍寂寂,有風聲飄蕩,清晰入耳。
鳳兮靜坐,兀自思量,目光雖凝在麵前矮桌的七弦琴上,然而目光卻是無焦,暗暗跑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