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喝完好上路。”身旁的老婆婆笑眯眯地對著每一位渡過奈何橋的鬼魂說。
然後便是一隻素手端著一碗透著熒光的水遞給鬼魂,而遞湯的人是一位年輕女子,眉目清冷,不帶一絲情緒,卻難掩其風姿。
人人都道奈何橋有一位孟婆,熬製的孟婆湯,喝了便可以忘卻前塵往事,再入輪回重新開始。
大多數人都將那位和藹的老婆婆當成了孟婆,卻不知地府裏真正的孟婆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妙齡女子,那“忘情水”“孟婆湯”正是出自這位妙齡女子之手。
女子名為竺嫿,是冥界的花靈,世間僅存的一株曼陀羅華,在冥界地位很是崇高。
接管孟婆一職已有五百年,看盡人間事,縱然有多少癡情與不舍,一碗孟婆湯下肚,入輪回,前塵往事皆斷,說什麼再續前緣,不過是妄念。
“竺嫿。”清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竺嫿聞言望去,是判官。
隻見這位冥界的玉麵判官右手執判官筆,左手擎判官簿,一臉嚴肅的對竺嫿說:“我冥界之王已降世,今晚會在大殿舉行慶典,你速速去準備,務必準時。”
竺嫿手中動作不停,不發一語。
晚上,鍾鼓之聲於大殿響起,婀娜的女子在中央曼妙起舞,大殿之上亮如白晝,竟不似在冥界之中。
竺嫿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獨自飲酒,盡量避免被人打擾。
“請問姑娘旁邊的位置可以坐嗎?”一道清潤的聲音從竺嫿身旁傳來。竺嫿沒有看來人,隻是不在意地點點頭,玄色的身影在旁邊坐下,嘴角含笑,目光灼灼。
過了一會兒,“姑娘,我們是否在哪裏見過?”旁邊的男子開口詢問,語氣依舊清潤。
竺嫿有些不耐,這種搭訕的手段實在不甚高明,也就是在她還少不更事時遇到過,至於具體情節,她已經忘了。裝作沒有聽見,為自己斟滿酒,繼續品嚐,五百年的女兒紅,平時很難能喝上一口,冥王倒也大方,這酒確實醇香。
“你不能再喝了,這上了年數的女兒紅後勁不可小覷,就是天界的酒仙也不敢多飲……”這人實在是聒噪,竺嫿纖手一揮,一個靜音咒打過去,耳根子終於清靜了。
宴席早已到點,傳說中新上任的冥王卻始終沒有出現,最後判官當眾宣告,冥王已經休息,眾人才紛紛起身回歸。
有人猜測這是冥王回來給大家的下馬威,於是眾人更加戰戰兢兢,生怕惹怒了這位衣食父母,飯碗不保。
竺嫿見眾人皆起身離去,她亦轉身離去。
行至忘川河畔三生石處,竺嫿停下腳步,一手扶上三生石,一手揉揉額際,看來這五百年的女兒紅確實厲害,就連她都有些發暈了。
她強撐著往前走兩步,發現頭暈得更厲害了,眼前的忘川河竟出現了三條,然後五條甚至更多。一陣天旋地轉,便要往地上倒去,卻意外地沒有觸地,而是落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都說讓你別喝了。”低沉好聽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有些熟悉,溫熱的氣息讓她一時有些不適應,想揮手擋開。
“又來這一招?”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竺嫿甩甩頭,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卻是模模糊糊,那人的頭出現了好幾個。
“別晃。”竺嫿一聲嬌喝,雙手捧住了那人的臉,卻發現還是看不清,然後睡意襲來,便就著這個姿勢睡著了。
“還是這般的任性。”男子的聲音無奈又寵溺。
第二日,竺嫿睜開眼看到的便是白紗帳帳頂,上麵還有一些暗金色的鎏紋,紛繁複雜,煞是好看。
竺嫿猛地坐起身來,快速環顧四周,簡單卻不失別致的裝飾,讓她變了臉色,這裏不是自己的房間。
“吱嘎”一聲輕響,一抹玄色的身影走近,撩起紗帳,坐在了床沿。
“看來你昨天睡得還不錯。”來人嘴角擎著一抹勾人的笑,眼神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