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華戲藝考的日子,校園裏還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大紅的橫幅在一眾漸次的冬日景象裏格外醒目,炫耀又張揚地排著幾個大字——“歡迎各位考生前來參加藝考”。
方鏡山半夢半醒瞪著眼,嘴裏叼著袋豆奶,胸前掛著塊“工作人員”的牌子,慢吞吞地彎身從橫幅底下鑽過去,不慌不忙地跟著室友往前走。
整個人的姿態懶洋洋地,像是渾身沒有勁兒,從頭到腳就差沒寫著仨大字——“沒睡醒”。
他是華戲導演班的學生,每年的藝考都是學校的大事,導演班學生慣常是要進考場打下手,給主麵試官做助考的。
方鏡山一邊跟著人往前走,一邊心不在焉的想著他昨晚上做的那個夢。
夢裏他是個賊幾把牛逼的導演,想拍自己心肝肝的小文藝片兒就拍自己心肝肝的小文藝片兒,投資商都不帶說半個不字的那種牛逼。
敢露出點“不”的意頭來就給踹了,後頭還有成隊的投資商等著給他送錢。
簡直美滋滋。
他當時就想我怕不是在做夢。
後來眼睛一睜,醒了,果然是在做夢。
方鏡山砸摸兩下嘴。
豆奶真甜。
夢真美。
室友見他沒跟上,回頭催促:“一包豆奶你咋還沒喝完呢,回頭都冷了1
“沒流麼快銀,慢慢擱。”方鏡山叼著豆奶,說話聲音含糊不清,他雙手塞在羽絨服的口袋裏,豆奶袋咬在牙齒上,全靠肺活量吸溜著往上喝豆奶。
大冬天嘴裏有口溫熱的豆奶多舒服,他都算準了,走到小紅樓的時候肯定最後一口吸溜完。
冷不丁被一個跑過的考生撞了一下,方鏡山死活硬是咬著袋子沒鬆開牙。
好歹才掏出尊手,扶了扶他的那包小豆奶,然後捏巴了兩下給喝完了,一個拋物線將空的袋子給扔進垃圾桶。
“快走吧,你還要爬五樓呢。”室友周柏歎了一口氣,把他胳膊往腋下一夾,強行扯著他往前走。
“……”
“白白,你在一樓對吧。”
周柏一聽他這話,右眼皮就是一跳,“怎麼,想換?”
“期末帶你飛,保a。”方鏡山打了個哈欠,哈出一口長長的白氣,把周柏的眼鏡上吹得白茫茫一篇,周柏立時就瞎了。
“……好說好說,自家兄弟。”周柏毫無骨氣,立即摸瞎把方鏡山掛著的工作牌摘下,和自己的對了個調兒。
方鏡山心滿意足地巡視著一樓,找到了103考場,徑直走了進去
“唉唉!這沒開始呢,你怎麼就進去了啊1在教室外排隊等著的考生立時就喊住了他。
“?”方鏡山轉過頭來,眨巴了一下眼,揮了揮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示意。
此時正巧有一束日光照過來,落在了他的臉上。
光線溫潤柔和,給鬢角的發絲都鍍上了一層淺淡金光。
顯得他整個人俊秀出塵,如夢似幻。
那人噎住了,好半天沒說話。
等他進教室之後才回過神來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我靠,這是表演的師兄嗎,這顏值的征兵線是不是有點高,我覺得我有點夠不上……”
“你別說啊,他朝我眨眼的時候我心跳都快了……”
那一雙眼漾著波光,在清晨的日光下當真是、當真是……瀲灩生情。
沒多久,考官到齊,藝考麵試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