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氣,天空懸掛的烈日仿佛著了火一般,冷酷無情的炙烤著大地。終於包工頭的一聲“可以開飯了”打斷了工地上的嘈雜喧鬧,人們朝一旁的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紛紛擠去,領到快餐的工人就隨便找一個陰涼處坐下開始解決自己的午餐。
葉勻澤手裏提著一個飯盒,一聲不吭的擠在人群中。突然一個手掌拍拍他的肩,葉勻澤甚至沒有回頭,便知道是李叔,“葉子,那邊沒人!”李叔指了指前麵的水泥板,兩人這才並肩朝前走去。
葉勻澤彎下腰隨意撣了撣地麵上的泥灰,這才和身邊的壯漢一起坐下。剛剛吃下一口飯,身邊的那個漢子歎了一口氣,道:“葉子,昨兒曉風他媽打來電話,說那孩子又不好好讀書,成天跟縣城裏麵那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這樣下去,明年高考,真是替他擔心啊。。。嗯,葉子,好像你也是明年參加高考吧。”
李叔平時孤言寡語,很少與人交流,倒是和葉勻澤無話不說,無話不談。
葉勻澤點點頭,道:“李叔,你也別太擔心了,我想,曉風應該能夠把握著自己人生的方向的,再說,他也沒幹什麼大的壞事,他整天和那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好像也沒聽說過他幹什麼壞事吧。放心吧,李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也知道委屈了那孩子,他娘身體不好,我又沒什麼文化,要是他再不好好學習,我擔心我老李家從此就要斷香火啊。”李叔頗為無奈的搖搖頭,“現在的女孩子,都勢利得很啊。沒錢沒文化,誰跟你一起過啊。”
葉勻澤笑了笑,很幹淨,很純粹。“葉子,你這娃也真是命苦,也不知道哪對狗日的雜種把你生出來,卻不聞不管,唉,這麼說你的父母,你也別介意,要是放我們蘇北農村,這樣的男女是要浸豬籠的。”
葉勻澤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李叔似乎很驚詫他的平靜,好奇問道:“葉子,你從來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嗎?”
“想過,但是沒有他們,也沒有啥。”
葉勻澤平靜的說道,似乎想到什麼,嘴角自然抹出一份溫醇的笑意。
“你恨過他們嗎?”李叔狠狠噎下一口飯菜,繼續隨意問道。
“沒有。”葉勻澤搖搖頭,平靜道:“我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也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但是我真的不恨他們,對以我來說,他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就已經是一種恩賜,所以,我不恨他們。”
葉勻澤心中冷笑:恨自然是不恨,父母對他而言,那是形同陌路,對於一個陌生人,又怎會無緣無故的去恨?
“葉子,我就服你,那孩子有你一半的聰明就好了,唉,那孩子整天就知道鬼混。。。”李叔放下飯盒,曬得黑黝黝的臉上滿是擔憂,這顯然是不曾為人父的葉勻澤所能體悟的。
葉勻澤收起飯盒,突然道:“李叔,你也別擔心曉風了,以前就經常聽你說他鬼混,可是又何嚐聽說過他打架鬧事,而且他的學習一直還不錯,我想,他將來一定會是個人物的。”
如若不是現在沒有機會,葉勻澤還真想跑到蘇北,親眼見見這個李叔嘴中整天跟地痞流氓一起廝混,卻又能保持學習全校前三,卻又沒有跟自己父母說半句牢騷話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