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局(1 / 1)

蕭馳鄴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心中有七分猜測覺得此時天色已晚,她應該不在藥鋪前廳,但是他還是抱著三分的好奇走到門外,一盞燭火啪嗒啪嗒得向下滴著厚厚的蠟層,診脈的桌子旁,她竟然還坐在那裏,拿著一本書,手指點著書本,逐字逐句地看,不時嘴巴一張一合輕輕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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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女子,其實注意力本不在書上,她正想著今日下午蕭拾宇中毒之事,怎麼想怎麼覺得這裏麵有蹊蹺,但細想這本是他宅之中的家事,她已然提醒過蕭小侯爺,自己還在這瞎琢磨些什麼,便吹了燈,向裏屋走去。

看到裏麵的燈熄滅了,蕭馳鄴摸了摸自己的頭,才發覺出自己剛剛的失態,於是清了清嗓子,繼續往鑾儀衛中走去,路上想起今日衛靜姝的提醒,其實他早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但是這事他實在是懶得管,左不是些看不慣侯府之人鬧出來的亂子,不過是想讓侯府難堪罷了。

突然,一個黑衣人從身旁快速跑過,見速度應當是有些許功力之人,蕭馳鄴心下感覺不對,連忙追過去,對方似乎並沒有想甩掉身後之人,路線並不迂回,一條道明目張膽地向前跑,似乎就是故意想要引起蕭馳鄴的注意力,但一個轉身後,黑衣人消失在春曉樓的門前,裏麵依然燈紅酒綠,一些個鶯鶯燕燕們在窗前的倒影上妖嬈多姿,裏麵的男人像失了魂一般摟抱著將傾未傾的姑娘們。

蕭馳鄴走了進去,裏麵的人立馬前來照應著:“哎喲,這不是小侯爺嘛,稀客稀客呀,今天是來喝酒的呢,還是來找找刺激呢。”說話這人並不是下午那男人,而是一個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蕭馳鄴後退幾步,聞不得她身上那股濃烈的玫瑰香味,嗆得他咳嗽幾聲道:“一間雅間安靜些的,一壺桂花釀。”

“好嘞,快帶小侯爺過去。”老鴇一邊說著一邊招呼過來一個小廝為蕭馳鄴引路。

蕭馳鄴並未正眼看那女人,自然也沒有看到那老鴇使著的眼色。

小廝會了意,將蕭馳鄴帶到偏樓的雅間之中,又送來了酒,便關門下去了。蕭馳鄴倒了一杯酒於小盞之中,手指在杯盞的邊緣打圈,吹掉了桌上的蠟燭,若有所思般想著一些問題,似是在複盤今日下午之事。這時隔壁雅間的門被拉開了,是兩個腳步聲。

“今日之事,做的簡直不好,若不是我在老爺那邊鋪墊得好,豈不是讓我賠了兒子又沒撈著一點好處。”剛一進門,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大發雷霆。

接著是一個男聲,是今日下午的那掌櫃的。“這不是蕭小侯爺來遲了些嗎,而宇兒不明所以的拿錯了酒,不料想這小侯爺真沉得住氣,我可是老早就派人去通秉他了,解藥一早就備好了就在那間房間裏放著呢,宇兒不會有事的,那可是我兒子啊。”

“閉嘴,這事休得再說,這要是被侯府的人聽了去,我該如何自處。”

“玉紅啊,還是你高明,騙得那蕭弋團團轉,若沒有你,我該如何再起東山。真是我的好娘子。“說罷,男人開始撫摸起身旁女子,眼神迷離,嘴角的奸笑慢慢浮現。

“好了好了,乖,咱先喝了這酒暖暖身子,再春宵一夢。“梁玉紅遞上一杯酒給摟著他的男人,然後自己率先喝了那另一杯。

喝罷,男人的手覆上女人的手,空氣變得曖昧而詭異,不一會兒,男人扶著桌子強撐著自己,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你…你…你怎可如此。”

“你的作用到此為止,留著你不過是多了一絲風險,殺你不過是早晚之事,早些總比你把這些秘密說出來的好,隻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固的。”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狠厲又有些妖嬈。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甚至自己兒子居然跟別人姓,你居然如此對我。別怪我不客氣”男人撐著最後的力氣想要跑出房門。

“你還是少說些話吧,我早就交代過了,這周圍全都是我的人,而主樓裏那樣吵吵鬧鬧,你以為還有誰能在意這偏樓的事情。你安心去吧你”女人笑出了聲,蹲下身來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男人的臉。

過了一會大概有三個男人的腳步出現,等一切安靜過後,蕭馳鄴輕輕打開房門,悄悄跟在他們後麵,隨他們來到了城北的小山丘上,那群男人動作很快得將他埋了。然後便回了春曉樓。

蕭馳鄴回想起衛靜姝說的,突然覺得背後一涼,頓時覺得這梁玉紅絕非簡單女人,竟然用自己的兒子做籌碼,那這樣說,蕭拾宇並不是蕭弋的兒子。若是下午及時趕到,蕭拾宇怕是真的會被順水推舟得活不成了,她定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隻要蕭馳鄴人一到春曉樓,這嫉妒殺人的罪名和證據必當是坐實了。便可以一箭雙雕,依照著她的說法,隻有死人的嘴最牢靠,這活生生的人卻也是她最大的把柄,而如今留著蕭拾宇一條命,必然也是有更大的利用價值。究竟是什麼呢?

今日已然是深夜,不宜再去春曉樓,怕是會打草驚蛇。蕭馳鄴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局,自己不知設局之人的目的是何,也不知道這局中還有哪些戰線,偏樓的雅間,究竟是有意而為之,還是無心之聞。局其實很早就存在了,隻是他恍然發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