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朦朧的白雲迷霧下,一座座山峰綿延交錯。山峰層層迭迭,高聳萬仞。
俯瞰而下,幾乎看不清完整的樣貌。
這裏是整個修真界靈力最濃鬱的靈脈之一,可以想象得出能坐落如此大片靈氣山脈的宗門是何等強盛。
可此時, 高風峻骨的山峰靈脈寂靜無比。
偌大的宗門不見半點聲音。
這是整個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宗門——
歸元宗。
歸元宗以劍立派,在修真界屹立萬年之久。門下弟子無數,且每代都有天才飛升。
是以在修真界的地位舉足輕重。
更別說這一代又接連出了兩位不世出的天才。
尤其其中一位乃歸元宗宗主親傳首席愛徒,下一代的內定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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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
他入魔了。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
一人踏上冰涼的石階,摻雜著鮮血的雨水打濕他的長靴。
可他卻仿若未覺,繼續朝著前麵走著。
直到他徹底進了歸元宗。
平機峰。
“你竟還敢來?!”一衣衫上還殘留血跡的歸元宗弟子在看到那人時,眼眸頓時赤紅起來。
不僅他,其餘的弟子也一樣對那人怒目而視。
盡管整個歸元宗已經沒剩下多少弟子了。
言燼站在原地。
他身著破碎玄衣,低垂的睫羽動也未動。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然後微微抬起頭望向內峰峰頂。
如言燼所望。
幾息後,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了那裏。
言燼怔然望著那人,仿若他的眼睛裏就隻看得到他。
斷未酌。
修真界千年不世出的天才劍修,僅百歲便化嬰。是言燼的師弟,也是他為之棄道從魔,隻為他能看自己一眼的人。
隻可惜,窮盡一生,他都未能得到他片刻目光。
是他錯了嗎?
言燼失神想著。
可若真是他一廂情願,那麼當年那一晚自己假寐時唇上溫熱的觸感又算是什麼?
斷未酌黑發束冠,眉眼淡冷。
樣貌雖風華絕世,世間少有,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卻從未出現過任何表情。
清冷孤決,一如他修得無情道。
在他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就隻有他的道。
無欲無情。
哪怕言燼這位大師兄糾纏他多年,甚至因他墮落成魔,他都從未有絲毫的動容。
仿若一塊沒有任何知覺的石頭。
“離開這裏,歸元宗不歡迎閣下。”一個俊秀的青衣修士冷冷對著言燼道。
他是言燼的同門師弟。
曾經的言燼是他崇敬的大師兄,可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言燼緩緩收回落在斷未酌身上的目光,然後嗓音低沉道:“我想見師尊。”
祁霖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一般。
他笑了好一陣,然後才看向這位昔日的大師兄道:“你不知道嗎?師尊已昨日仙去。哦,這要多虧你,那些魔修說是奉了你的命令來屠歸元宗上下。”
昨日死了無數歸元宗弟子。
幾位峰主和長老們也為護宗門力竭而死。
師尊是自盡的。
畢竟言燼是他的徒弟,哪怕已斷絕師徒關係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他難辭其咎,最終極度愧疚痛苦下選擇了自絕。
但祁霖複雜半晌還是沒說這句話。
言燼聞言手指則顫了顫,他似是沒想到師尊竟然逝去了。
等大腦轟鳴了好一會後,他才啞著嗓子道:“我已殺了他們,不是我下的命令。”
祁霖扯扯嘴角,低聲道:“可那又如何呢?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嗎?”
他們自然也知道言燼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哪怕他再喪心病狂。
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言燼而起這是無法辯駁的。若沒有言燼,魔修永遠得不到這個機會。
言燼聞言心口劇震。
“走!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歸元宗眼前,否則別怪我們不念昔日師兄弟之情了。”
言燼沒說話,而是慢慢抬起頭望向了斷未酌的位置。
自始至終,斷未酌就從未說過一句話。
也從未看言燼一眼。
一如這幾百年來,從未變過。
祁霖看言燼一直望著斷師兄的方向,他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然後,祁霖開口道:“斷師兄要合籍了。”
言燼微怔。
但下一秒他便明白了。
因為就在這時,一個身形頎長的青年走了出來。
他走到了斷未酌的身旁,也沉默地凝視著下方的言燼冷漠不語。
喻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