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被喧鬧的叫罵聲吵醒,從被子裏坐起來,睜開霧蒙蒙的雙眼。
床前圍著密密麻麻的人,有怒火衝天的臉、有麵色鐵青的臉、有幸災樂禍的臉、有頓足惋惜的臉,還有事不關己表情淡漠的臉,就像是戲台上的跑龍套千變萬化,人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情況?順著他們的目光沐之秋側頭望去。
身邊,與她同蓋著一床被子的是一個赤裸著身子的男人。眉眼倒還長得周正,隻是長著個鷹鉤鼻,鼻唇之間還有塊陰影,讓他看上去有點猥瑣狡詐。不過,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
見沐之秋望向他,男人不由避開看著她的目光,望向圍觀著的眾人。
沐之秋尚未來得及說話,他已經一骨碌翻滾下地,一絲不掛地跪著大聲哀求道:“相爺饒命,是大小姐引誘小的,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名嬌俏豔麗的古裝妙齡女子被他嚇了一跳,“啊”地尖叫一聲,捂麵轉身飛奔出去,身後跟著許多捂著眼睛丫鬟打扮的少女。
沐之冬?這個名字和妙齡女子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突然閃現在沐之秋的腦子裏。
沐之秋有些愣怔,便微微眯了眸子。這是她的習慣動作,眯起眼睛能夠很好地隱藏住自己的心跡,也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此時的她說不出是緊張、慌亂,還是吃驚。
早晨她接到市應急辦的電話,報告XX肉聯廠發現了人感染H7N9禽流感疫情,便和副隊長於濤帶領著二十多名隊員趕赴現場進行消殺處理。明明記得最後一刻,她獨自在蒸餾車間消毒,身後是於濤和隊友們焦急的聲音,而她卻被那個突然出現的漩渦吸了進去……
她好像是穿越了,雖然還不清楚是身穿還是魂穿,但麵前的這些人的確不應該屬於二十一世紀。
眼前是什麼情況隻怕傻子都能看出來吧?沐之秋的眼眸中倏地浮起一抹銳利,唇角竟微微挑了起來。
好爛的手法,乘原來的沐之秋昏迷之際,誣陷她與府中小廝通奸,再來個現場捉奸。真沒想到一穿越過來就是這麼狗血的一幕,看來這身子的原主是個任人宰割的倒黴鬼。
不過,不管這幅身子中不中用,以後她都不會再容這些人作踐她,因為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沐之秋。
鎮定地穿好衣裳,下床,走到小廝身邊停住,眉眼一彎,沐之秋突然笑道:“你也配!”
小廝正抬眼看她,被她一笑,登時嚇得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
“家門不幸啊!竟遇到這種事。”
“應該沉塘,要麼火刑,事到如今還如此囂張,當真不知廉恥!”
“對!不能輕易放過這對奸夫淫婦,燒死他們!”
沐之秋的眸子輕輕一掃,眾人頓覺一陣寒栗,再沒有人敢繼續出言譏諷謾罵。她的目光終於停留在一個四十多歲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的臉上,腦海裏放電影般出現一段信息。
沐忠國,靜安王朝的丞相,她的爹爹,他身邊那個穿著華麗古裝的嬌媚中年女人是現任丞相夫人江晚晴。至於那個捂著臉跑出去的沐之冬,那當然是他們的寶貝女兒,丞相府的二小姐,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嗬嗬,有趣,老爹帶著續弦和庶出的次女來捉嫡長女的奸,隻怕不管在哪朝哪代,這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聞吧?
唇角帶著饒有興致的笑意,表情閑適得仿佛她是個看熱鬧的局外人,但看向沐忠國的眉眼間卻帶著冷厲與肅殺,這一刻的沐之秋展露出了強大的霸氣。
沐忠國不由皺了皺眉,目光掃了眼身邊的江晚晴,沉聲說:“此事不可聲張,先把這歹人押去柴房吊起來。”
眼睜睜地看著小廝被押下去,江晚晴不甘心地低呼:“相爺,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怕是遮不住了!”說著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