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難道:“老臣也隻是舉薦而已,他們畢竟是犯過錯的臣子,貶低個一兩級,也是為了磨礪他們。”
之前的蘇難,哪怕在朝堂上也幾乎很少開口,不歸自己管的事情從不說話。
每一次都是讓黨羽出麵。
而這一次,不歸他管的事,他一而再地提。
看上去仿佛已經年邁昏聵不堪。
國君笑道:“蘇翁的提議很好,寡人會好好思慮的。”
“來人啊,送蘇翁回府。”
然後小黎公公帶著四個宦官,特地將蘇難送回鎮遠侯府。
蘇難走了之後。
國君的麵孔瞬間冰寒了下來。
黎隼公公立刻一揮手,讓所有宦官離開。
然後,他腰杆一彎,耷拉下腦袋。
意思非常清楚。
陛下,您可以發怒了。
想要砸東西,想要罵人,奴婢都準備好了。
“老狗,你又裝什麼?”國君怒笑道:“難道在你眼中,我就隻是會砸幾個瓶子,砍幾張桌子發泄的無能昏君嗎?”
黎隼叩首道:“奴婢不敢,聖明無過於陛下。”
國君沒有暴怒發泄,反而坐了下來,不斷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這老狗終於露出獠牙了啊,擺出一副昏聵的樣子給誰看?這條看起來柔順的老狗,終於向寡人齜牙了。”
“他以為寡人奈何不了他嗎?”
“他這是以為寡人奈何不了他嗎?”
而這個時刻,他就尤其想念新政。
如果新政不受挫,如火如荼繼續下去,那就可以接著大勢橫掃一切阻礙,大權獨攬。
“沈浪呢?”國君怒道。
“在那邊綁著呢。”黎隼道。
國君道:“那三鞭子抽了嗎?”
黎隼道:“抽過了。”
國君冷道:“又墊著軟甲抽的?”
黎隼腦袋垂下道:“不,是墊著寧焱公主打的,所以……下麵的奴婢不敢打了。”
國君頓時怒了。
他一再警告過,讓沈浪不要睡寧焱,結果這個混蛋?
寡人打死你!
………………
國君怒氣衝衝地進了一間宮房之內。
身後跟著三個宦官,手握鞭子。
結果剛剛一進去,寧焱就跪了下來。
“父王,我和沈浪是睡了,但是不關他的事情。”
“是我主動睡他的。”
“當然也不是我主動的,是雲夢澤那個王八蛋給我們酒裏下藥了。”
“沈浪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一切都是雲夢澤那個王八蛋的錯。”
唉!
女人啊!
虛弱無力的時候,口口聲聲喊哥。,
現在,一口又一口的黑鍋全部朝雲夢澤頭頂蓋去,毫不客氣。
可是,國君能夠去處罰雲夢澤嗎?
當然不可能了。
雲夢澤作為帝國大使,雖然沒有什麼權力,但畢竟是大炎帝國的人。
寧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黑鍋拚命往他身上扣。
種/馬,你能者多勞了。
國君都要氣暈了。
再見到沈浪,被絲綢困在一張椅子上睡得正香。
你還能睡著?
“給我潑醒了。”國君厲聲道。
沒等旁邊宦官動手。
寧焱公主拿起邊上的一碗溫水,直接朝沈浪臉上潑去。
“人渣,別睡了。”
沈浪一激靈,醒了過來。
國君寒聲道:“喲,沈公子醒了啊。”
沈浪一顫,想要起身行禮,卻發現自己被捆在椅子上。
“陛下,微臣甲胄在身,不能施於全禮。”沈浪尷尬道。
國君冷道:“沈浪,你和寧焱的事情,打算怎麼辦啊?”
沈浪道:“微臣以後絕對不敢褻瀆三公主,之前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咦?
我說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國君看起來仿佛更生氣的樣子了。
“關到地窖去,關到地窖去,這裏還是太舒服了。”
然後,沈浪又被關到地窖去了。
房間之內,頓時隻剩下國君和寧焱二人。
“寧焱,你怎麼想的?”國君問道。
寧焱道:“沒怎麼想的啊,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以後依舊做兄弟。”
國君道:“沈浪是玄武侯爵府的女婿,他和你不可能有結果的。”
寧焱道:“我本來也沒有想要結果,那隻是一場意外。”
國君道:“要不然,你回炎帝國夫家去?”
“不,我死也不去。”寧焱大聲道:“我再也不見那個惡心的東西,堂堂親王世子,看上去和賣/屁/股的相公一樣。我在國都給你丟人,難道我去炎京就不丟人了嗎?難道國都也沒有我容身之處了嗎?”
說著,寧焱的眼淚就下來了。
國君麵孔一寒,想要將寧焱強行送回炎京,但卻又說不出口。
他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先是蘇劍亭跑了,然後蘇難那個老賊向他露出了獠牙。
然後在女兒和沈浪這邊又憋了一肚子氣。
“別給沈浪加衣衫,給我凍死這個混蛋。”國君憤怒道。
因為地窖裏麵通常藏冰,溫度很低的。
………………
次日朝會,又是一場刀光劍影。
彈劾蘇難是一定的。
雖然不能拿下他,但是削權,孤立是一定要做的。
先將他在朝堂中的黨羽剝離,讓他無法在呼風喚雨。
禦史台大夫王承惆又準備開噴了,得到國君的授意之後,他已經寫了一份長長的彈劾奏折。
蘇難權勢太大,禦史台的小官不敢彈劾。
就算彈劾,也是不痛不癢。
但是王承惆是個大噴子,他隻聽國君的話。
陛下讓我噴誰,我就噴誰。
陛下沒指定我噴誰的時候,我想噴誰就噴誰。
也真是因為他的這個人物屬性,所以沈浪始終沒有對他動手。
這個大噴子是國君的人,不好動的。
今天,禦史台的兩個大夫,都已經準備奏本彈劾蘇難。
而且不再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蘇氏私自擴張領地,侵占民田。
蘇難侄子沒有任何功名,卻擔任鎮遠城主簿,趕走三位城主,甚至可能謀殺了其中兩位。
張翀向王承惆望去一眼。
“你官大,你先上。”
禦史大夫王承惆當仁不讓,就要出列彈劾蘇難。
結果!
一位殿中禦史出列。
“臣有本。”
頓時,禦史大夫王承惆麵色一變。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我對禦史台的掌控難道出現問題了嗎?
之前讓彈劾沈浪和金氏家族的時候,一呼百應。
如今讓彈劾蘇難,一個個都故作不知,準備的彈劾奏本都不痛不癢。
現在竟然還有人剛搶我的先?
國君眉頭一皺,冷冷瞪了王承惆一眼。
禦史台你怎麼管的?
但是有人要上奏,總不能攔著啊。
“講!”
那位殿中禦史林秉忠道:“臣彈劾沈浪,身為玄武侯爵府贅婿,舉止不端,勾引三公主寧焱,壞人貞節,玷汙我越國王族名聲,恐引起帝國廉親王震怒。”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
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位殿中禦史林秉忠。
你太牛逼了。
竟然如此不怕死?
沈浪和寧焱公主的事情知道的人幾乎沒有,你現在竟直接捅破?
這是要弄得眾人皆知?
而國君震愕之下,也有些不敢置信望著這位殿中禦史。
這殿中禦史隻是六品啊,若非他職司,根本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竟然敢把王族的醜聞直接捅出來?
寡人的刀劍真的不鋒利了嗎?
真的寡人殺不了人了?
為何你們一點都不怕啊?
你區區六品禦史,竟敢出來為蘇難擋劍?
你這是要和沈浪同歸於盡嗎?
沈浪你這個混蛋,你幹的好事?
一時之間,場麵陷入寂靜。
無人敢回應。
這已經是王族醜聞了。
原本隻是私密之事,現在竟然在朝堂上捅爆出來。
國君本已經決定了,將沈浪和寧焱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找個時間,把寧焱送去炎帝國。
沈浪隨便關幾天,讓他長長記性。
而一旦公開,那沈浪罪名就大了,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關鍵還有帝國廉親王的態度。
若他震怒,國君都未必保得住沈浪。
不過雲夢澤家族和廉親王關係密切,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應該對廉君王態度有所掌握吧。
何止有所掌握?
雲夢澤對寧焱這個便宜妹子是真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