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殷芮突然拍了一下堇衣的肩道。
堇衣隻轉頭略看了她一眼,便又徑自轉過身來,呢喃道:“沒什麼,隻是歎下女子的可憐之處罷了。”
“小小的年紀,卻是重重的心思,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你未老先衰,可少想些才是。”殷芮牽過她的手道,隻覺那手無端的冰涼。
“曉得了。”堇衣笑道,因又問,“娘睡下了?”
“嗯,且先閉著眼歇了,隻是睡得淺,還不知能管上多久呢。”
“能管一會兒是一會兒吧,還是你有辦法,總能讓娘舒心些。”堇衣低聲應道,一時隻覺倦極。
殷芮拍著胸脯道:“那是,我素來便是娘最貼心的女兒。”
“嗯。”堇衣淺笑了一下。
兩人遂攜著手在這廊簷下看了一會子月亮,也不言語。
不多時銀杏便迎麵走過來,衝著兩人福了個身,說道:“二小姐,三小姐好,碧翹姐姐使我來傳個話,說是夫人醒了,讓兩位小姐隻先回去就是,至於旁的事她自會料理。”
二人聞言,心下知道多半是那邊議事的散了,蘇父恐怕也在回來的路上了,相視一眼後,也不多問,隻道了個謝便相攜著走了。
兩人的院落原是在一處挨著的,一路上倒也便宜,殷芮歎道:“也不知二哥的傷勢到底如何了,這事最後還不知究竟如何收場呢。”
“二哥與那個承安伯世子到底是如何起的衝突?你知道對不對?”堇衣突然問道。
殷芮猶豫著看了眼堇衣,半晌後揮退了兩人身後的丫鬟,方道:“說是為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被承安伯世子擄去,後來……後來沒了,二哥與那女子原是有些淵源的,此番怕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堇衣聞言,心下一時感慨無限,因又道:“若是如此的話?此事與大哥有何關礙?二哥怎會甫一回府便去大哥院中鬧起來?”
殷芮深呼吸了一瞬,歎道:“這事與大哥本就沒什麼關係,人不是他擄的,也不是他害的,原是二哥求全責備,怨怪大哥罷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
殷芮卻將頭轉開,不再看她,隻下意識將背打得直直的,說道:“承安伯世子擄走那個女子的時候,似乎大哥遇到了,但這與大哥有什麼相關呢?他隻是偶然看見罷了,又不認識那個女子,未必就知道那是強擄啊!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誰又能意料到呢?二哥以此來責備大哥,豈不是強人所難嗎?”
堇衣愣愣地看著大聲強辯的殷芮,心漸漸沉了下去,若是殷芮溫言細語地與她解釋的話,她便是知道其中幾分歪理胡纏,也不會如現在這般,隻覺霎時冷得徹骨,而殷芮叫得越大聲,語氣越斬釘截鐵,卻隻讓她越心灰意冷。
“馬車越空,噪音越大”便是如此的吧。
“愛之深,責之切,他對大哥有這麼深的怨念,也是因為他對他有這麼大的期待罷了。”
堇衣說罷,也不再管殷芮如何反應,隻加快了腳步沿著小徑跑起來。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她隻是覺得自己需要快一些,再快一些,遠離方才那凝滯的氣氛,而跑動的時候,耳邊帶起的風聲似乎可以將一切都隔絕在外。
若是白靈此刻也在這裏就好了,她就可以騎著它飛馳,那時周遭的景物仿佛也虛幻起來,隻剩自己處在一個虛空遊離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