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生命定格於25歲。
中秋前後,她的墓前是一大片雪白的棉花。一陣陣風吹來,綿軟的花朵夾雜著農田間土地獨有的清新,煞是好聞。
生前,她曾是這片土地上引以為豪的驕傲。
她是這個村莊第一個走出去的大學生,她叫白棉,是我同村表叔家的女兒。
可是剛走出的她,繞了一圈後又走了回來,最後卻躺在這方土地的下麵。
她的死亡,醫生鑒定為自殺。
至於自殺的原因,村裏的人眾說紛紜。
有人說,她出去就不學好了,肯定是染上了什吸毒賭博等不好的玩意,無奈之下才走了這條不歸路,也有人說是不是被哪個有錢人包養,被搞大了肚子,太丟臉。
就連她的父母,都不太清楚。
我對她的記憶也是零散的,我們是同村的鄰居,但是我和生前的她,並未有過多少交流,但她是我一直學習的榜樣。
她比我大四歲,我上小學時侯,她初中;我初中時,她高中,等我像她一樣考取了大學但時侯,她卻躺在這裏。
我讀得是她讀過的學校,她總能把她的榮譽留在母校,對我來說是一種無形的激勵,如果年少的我如果有偶像的話,那麼她一定是。
她讀書時用過的書,刷過的題都會整整齊齊的留給我。因為那時她家裏的弟弟妹妹生性比較調皮,讀書鑽不進腦子去,她說想把書留給真正需要它的人。
我用過她用過但每一本書,刷過她做過的每一道題,但是我從未真正的了解她,直到去世的前一天送給一本餘華的《活著》。
那一天是2015年的6月8號,我剛考完高考。太陽很大,考完最後一門英語,我出考場就看到了她。
樹蔭下她額間的發絲被汗漬粘在皮膚上,雙目無神,呆呆地看著幾幢教學樓。
她那時還沒有看到我,我趕忙跑了過去。
“阿姐,你怎麼在這裏。”她比我大幾歲,同村之間我們也是平輩,所以我從小到大都是叫她阿姐。聽到我的喊聲,恍過神來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哦,你都要上大學了。”
她讓我陪她將這個校園轉一圈“留念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就差這所母校。”我疑惑不接的問道:“阿姐,什麼意思阿,什麼就差這所學校啊。”一陣陣風吹來,她額間的汗漬已被吹幹,她用手將發絲往後捋了捋說:“口誤,口誤,說錯了。”
那天她莫名其妙說錯了很多話,我也沒往心裏去。
我們一起坐上回鎮裏的大巴,她大巴上熱情地幫我付了票錢,她坐在我前方,我們之間沒有交談。
一路上她都將頭歪靠在車窗玻璃上,隨著車身的顛簸,她的頭也在玻璃上晃動,而她的發絲被車窗投射來夕陽,照耀得發亮。
那天夜裏,家門口的狗吠了起來,打開手電,她抱著一筐書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外。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她給的不再是教科書和對應題冊,而是她讀過的課外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