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準點到達D市火車站,車廂內外到處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
劉洋幾乎是被擁擠的人流從車廂內推到了站台上。
大多數都是和自己一樣扛著行李背著包、從四麵八方的鄉村趕來討生活的人。從他們東張西望的神態和嘴裏不時發出情不自禁的驚歎聲中,劉洋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也是第一次出遠門的!
站台上來回走動著不少身穿製服臂戴紅袖標的人,他們嘴上叼著口哨,手中揮舞著棍棒,凶神惡煞地指揮下車人員出站,偶爾有不按要求行走或者是行動遲緩的就會招來一頓臭罵:“丟你老母,個鄉巴佬……盲流!”
前兩個詞劉洋聽懂了,可最後一個詞,劉洋當時硬是捉摸不透。到後來才明白:“盲流”和“鄉巴佬”一樣,是D市人對外地人的統稱!
同周圍這些忙碌著出站的外鄉人一樣,為了過上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當時的劉洋可不在乎那麼多,甚至在潛意識裏接受了這個稱呼!
不知道將“緣分”這個詞用在這裏合不合適?原本以為在這南來北往千萬張陌生的麵孔當中,大家彼此都是拂麵而過的匆匆過客,不可能會有相識相交的機會。然而,劉洋卻意外地在這裏邂逅了她南下後的第一位異性朋友!
她就是許甜!
記得當時,剛從火車上擠下來的劉洋正混雜在擁擠的人群中,同大家一起在棍棒和哨音的“護衛”下,緩緩向出站口行進。和劉洋坐同一趟車的許甜(當然這個名字是劉洋後來才知道的)就走在劉洋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啊……”
正提著行李在人群中艱難行走的許甜,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下,同時感覺到右耳一陣鑽心的疼痛!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走在自己旁邊的一個長發男青年迅速拔開人群,奔向靠站下客的火車,一貓腰從車底下鑽到了火車的另一邊,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的搶劫行為!
從許甜尖叫到長發青年消失,前後也就十秒鍾不到的時間,劉洋及其他一些行走在許甜周圍的人“有幸”親眼目睹了這驚險的一幕。人群一陣騷動後,也有大膽的鼓噪了幾句:“搶劫了,快抓住他!”但並沒有人真正出手製止。隻是大家都本能地抓緊了自己身上的包,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圍,生怕自己被搶了。
而那些製服們,可能是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好像根本沒看見一樣,隻是一味向因遭受驚嚇而行動緩慢下來的人群揮舞著棍棒:“快走,快走,有什麼好看的!”
以致後來每每想到這驚險的一幕,劉洋就後悔當時沒有膽量衝上去,像書中所寫那麼多“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樣,將那可惡的長發小子製服?即使是壯烈地被這壞蛋也許還有他的同夥揍得鼻青臉腫,也比躲在一邊做縮頭烏龜的強!
然而出於膽怯,當時的劉洋同別人一樣,並沒有作出任何英勇的舉動。否則的話,這部小說不就有了一個更加精彩的序幕嗎?
後麵跟上來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隻看到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正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泣,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隨著哭聲在不住地顫抖。她的一雙手正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右耳,一滴一滴的鮮血正從指縫間淌出來——她右耳上的耳環,已經被人活生生地拽走了……
或許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緣故吧,許甜淒慘的哭聲,最多隻能引來些許人們同情的目光,並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助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