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下雪了,咱們進去吧。”身後的侍從將手裏的披風輕輕披在男子的身上,望著男人的麵容微微露出一絲擔憂。

“嗯。”

男子冷清的麵容上嘴角微微勾起,從披風下伸出一隻略帶白皙的手,接住一片雪花,雪在手上稍縱即逝,隻有留在手中的微微涼意向人昭示著它存在過,男子望著它曾經落下的地方,有些出神。

“主子?”見著男子的動作夏鴻眉頭微皺,語氣中滿是擔憂,卻又束手無策。

察覺到旁邊擔憂的氣息,應宸回過神,輕輕歎息一聲,將手重新放回披風下:“無事。”

雪下的越發大了,落在他的頭上肩上,頗有番白頭的意味所在。

夏鴻陪著自己主子站在院子裏,良久,聽得他的主子似乎輕輕笑了一聲,他連忙看向他,依舊是那張冷清的臉,剛才他聽到的好像是錯覺一般。

正疑惑著,麵前的人突然轉身回屋,夏鴻趕緊停止自己的猜測,跟上伺候。

等到在屋內歇下,應宸坐在榻上,品一口熱茶,微涼的身體微微回暖,他擺弄著茶杯蓋,好像在等待著什麼,或許是自己的死期。

天漸漸暗了下來,門外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夏鴻緊盯著門外,應宸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鬆,很明顯,門外的人是誰,或者說是誰派來的,他心裏很清楚。

終於,腳步聲停止,幾道人影出現在門外,皇上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元公公手拿一道聖旨走進屋內,身後跟著的侍從手中則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酒。

元公公看著麵前這個同樣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人心中默默歎息一聲,揮揮手,端著毒酒的侍從上前一步走到應宸身前。

“王爺,這旨您不想跪老奴我也沒法子,隻是這裏麵寫了什麼老奴不說您也清楚。”說著將手裏的聖旨奉上,夏鴻接過看了一眼瞳孔微縮,隨後將它遞給自己的主子。

應宸揮揮手,沒有要看的意思,麵前的一切已經告訴了自己聖旨的內容是什麼,看不看都沒有意義,左右不過一死。

“主子……”夏鴻看著自己主子,真的隻能這樣了嗎?

應宸忽視夏鴻想要勸阻的動作,手上沒有半分猶豫的端起那杯毒酒。鶴頂紅?還真是名臣必賜毒酒種類之一。

幹淨利落的一飲而盡,喝完將杯子倒扣,對著元公公一挑眉:“你可以滾回去向你主子複命了。”

元公公知道應宸意難平,自古王侯將相,功高震主的有幾個能得好下場,更別說……元公公看了他一眼,更別說他麵前這位可是真正的攝政王,曾經大權在握,皇帝眼裏可容不得沙子。

“奴才告退。”元公公對著侍從一招手,帶著完成任務的幾人離開這個曾經掌控著燕元至高無上權力的地方以及那個望而生畏的人。

望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之內,應宸眼中不複剛才的仿佛即便到了最後一刻也要保留自己的最後一分尊嚴的模樣,反而手中把玩著剛從腰間取下的玉笛嘴角輕輕勾起,眼中露出一抹玩味。

夏鴻不等應宸吩咐,自覺的到院子裏查看確認他們真的離開後再次返回屋內。

“主子,他們走了。”

應宸點點頭,站起身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吧。”

毒酒?他本就是百毒不侵,就讓他看看從他手裏拿回皇權的小皇帝要怎麼收拾這即將到來的殘局,希望對方能堅持的久一點,不要讓他失望,不然這場戲可就沒意思了。

深夜,攝政王府突發不明大火,撲滅後在廢墟中發現位高權重的攝政王的屍體,隻是明顯已經死去多時,屬於攝政王的時代過去,接下來的時間屬於活著的人。

幾日後,百姓依舊對攝政王府議論紛紛,攝政王當權時被成為奸臣,篡權奪位,不是皇帝勝似皇帝,而今原本的傀儡帝王終於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而攝政王卻已成黃土一捧,又怎能不大快人心。

京城最豪華的酒樓大廳內無論是江湖人士還是尋常百姓議論紛紛,四處洋溢著對攝政王府所發生事的喜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們的殺父仇人。

在這大廳中,一個人隱藏在人群內,聽著周圍來客口中充滿著不屑的話語嗤笑一聲,踏上樓梯,向二樓盡頭處常年不開放的包廂走去。

一群無知的人,你們都懂些什麼。

“進。”不等他敲響門,廂房內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來人推門而入,看了眼坐在窗台上的男子,轉身將門關上,隨後走到男子身旁,行禮道:“主子。”男子正是三日前趁夜帶人離開的前攝政王應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