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夜已逝(3)
「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得到他人的肯定。」
生天目得想個辦法接近中島敦,他必須得到「書」才行。月下的鬼魂的身影越來越薄,似乎沒多少日子就要徹底消失不見了。無法可想的生天目隻好利用別的忙碌的事情來麻痹自己的大腦,讓自己變得沒那麼多功夫去思考其餘的內容。
他得拿到書。
拿到書以後,一切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但這前提就是靠近武裝偵探社,隻是依他如今的身份不太方便些。
不過好在,一根橄欖伸到了他的麵前。
這正是由武裝偵探社的那位中島敦君提出的偵探社與港口黑手黨的聯合行動。為了對抗組合的入侵。
這正是一個機會。
生天目連夜收拾了自己本就不多的東西,他的手表,他的項圈,還有一些錢。他把這些東西都裝進了一個小小的盒子,然後又在外側貼了密封的紙,夾了一張“請不要打開”的字條後,就這樣寄到了偵探社。他相信不會有人打開這個盒子,就算是有,受傷的人又不是他。
生天目心裏的感覺怪怪的,他一邊喜愛著中島敦,又希望這個世界、尚未承受過“那種”痛苦的中島敦也嚐到相似的惡意。他心中無處發泄的悲哀的惡,似乎要向另外一個他蔓延。
然後第二日,就是商討日。
「前輩不去嗎?」生天目問。小銀去了,身為二五仔的立原去了,可靠的廣津也去了,但是芥川沒去。
芥川龍之介壓根沒聽過要和偵探社聯手這回事,小銀都不曾跟他講過。若非中島敦找上他,他恐怕是要被所有人蒙在鼓裏了。
被欺騙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忽略掉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前輩”的稱呼。
生天目火上澆油。
「似乎是由太宰先生一手操辦的」
芥川這下子更要去了。有太宰先生的地方,怎麼能夠沒有他呢?
“在哪裏?”他捂住嘴巴咳嗽了一聲。
生天目說:「我帶你去」
會麵的地方就在偵探社附近,所以生天目隻要帶著芥川去那裏就好了。雖然他不是很急,但是芥川卻急得過分,他真是又生氣又心累。
芥川龍之介當然知道首領不帶他去的原因,對方絕對是認為他會給現場搗亂。
因為太宰的緣故。
兩個人是悄悄趕到現場的,趕到的時候會談不愉快地進行著。芥川去找太宰,而生天目則是悄悄地繞後。他無聲無息地走入了偵探社,他來這裏,便是為了找中島敦。
一切都不過是支持自己行動的“借口”而已。
因為所有人都對他虎視眈眈,偵探社的新人隻好待在房間內,不能出去。在等待兩個組織的首領交談的時候,他心急如焚。合作這回事是他提出來的,但是他也無法提前得知結果。焦慮引得他在原地轉來轉去,可是在轉下一個圈的時候,他突然和某個人麵對麵碰上了。
中島敦嚇壞了,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敵人闖進來了。隻是這個“敵人”泰然自若地走到桌子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壺裏的茶水,還是熱的。
中島敦臉上出現了一抹空白,他差點跳了起來,“是你1
中島敦曾經在一個雨天,在漩渦咖啡廳見過對方一麵。當時這個人正在和小鏡花一起喝熱騰騰的牛奶。見到他來了以後,這個人就拿起自己的大衣,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中島敦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這裏遇到對方,這裏可是偵探社的內部,他都沒有聽見開門聲或者是腳步聲。由於外界的環境太過混亂,中島敦不得不嚴肅地看向這個闖入者,他無法確定這個有著一樣長相的少年是否是敵人。
生天目拿著茶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拘謹,隻是用那種冷淡的眼光環視著偵探社的內部。他還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橫濱“聖地”呢,第一次來,心情難免會有些緊張與興奮。隻是在敦看來,用著同他一樣麵貌的少年,在房間內放了一座冰山(他自己)。
“你是誰……你來做什麼?”中島敦說話的時候有些磕磕絆絆,雖說他心裏跟自己說了好幾遍“你要鼓起勇氣”,可是剛講出話來,他就變成了一個小結巴。
他果然無法成為那種能言善道的人,哪怕隻是一句正常的問句,被他講出來都好像是小廝才會說的話。
生天目捧著茶杯靠在牆上,他臉上是冰雪般的寂靜,而這種寂靜不由地讓敦聯想起小鏡花。可是小鏡花的話……
她已經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抓走了。
現在不是黑夜,光線那般明亮,所以生天目無法像對付瑪格麗特那樣做。他拿出他不知道寫了多少天、寫了多少句子,總之寫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以至於本子的邊緣有一些汙漬,還有這泛黃的痕跡。他來到這裏明明沒有多少時間,可是他卻覺得已然過去了相當遙遠的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