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你是抱著怎樣的願望來到這裏的呢?”

這個問題,生天目知道,那就是完成任務。可太宰詢問的對象並不是他,而是“中島敦”。

中島敦之所以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麼呢?

生天目無法回答對方。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應該回答。

“我,為了,你。”

生天目後悔了,後悔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當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任何一個可以從口中吐出的文字都從他的大腦之中消失不見,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然後他說:我為了你。

他說出了這樣的“謊言”。

他的頸間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束縛住了,這種力量差點讓他無法呼吸。生天目背過身去,一口鮮血湧上他的喉嚨。

‘不要——’

‘不——’

他的心中,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既嚴厲又疲憊的男人的聲音。像是穿越了悠久的時空、好不容易來到了他身旁一般。就是這樣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不要這樣

少年渾身都在顫抖,他的胸腔中泛起了恐懼的悲鳴。

因為他說謊了,他麵對著(不是太宰先生的)太宰先生,說謊了。

“我是……為了你。”像是試圖用言語蒙蔽自己的內心一般,敦混沌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當然可以這麼說,他當然可以為了這個目的而來到這個世界。

因為他尊敬(憎恨)太宰先生,他的人生,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刻就被扭轉(破壞)了。

渾濁的黑齒又開始轉動著,那就像是要將他的腦袋從脖子上完全割下來一樣。在它“鏘鏘”如電鋸作響的時候,那邊疲憊的男聲依舊在喊叫著。

他說:不

他說:不要

他的詞庫裏,似乎隻有這兩個詞。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院長老師的身影從那個黑圓之中剝離出來,比紗幕還要輕薄的影子在少年的身後展開成形。“他”努力張開著影子,可是“他”隻剩下這麼多,哪怕是最大限度,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範圍。

太宰看到了一些東西。他總是能夠看見一些東西,異形化物在他眼中無處遁形。他從有意識起就聽人說,死人若是對生前還有留念,那麼他們的魂魄便會纏繞著他人,直至魂飛魄散的那一刻。森先生抹殺先代的時候,仍然屬於孩童的太宰的眼裏則是倒映出了先代充滿了痛苦的亡靈之麵。

然後現在,他又看到了一個人(亡靈)。那個“人”出現在少年影子的盡頭,像一把傘一樣旋轉著散開。

“停下來。”在見證著那個亡魂即將魂飛魄散之際,太宰治開口說道。他加重了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位首領在命令他的下屬。

太宰治查到了中島敦的資料後才來到山梨縣,因為他來到了山梨縣,所以他才遇見了另外一位“敦君”。

太宰治說:“停下來。”

“如果你還希望你的院長老師(藤屋祐人)還「活著」的話。”

害怕某人就此離開(死去)的悲切,如雨水般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