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端著餐盤,三三兩兩聚成一堆,一邊品嚐著美食,一邊愉快地聊天,現場氣氛很是熱鬧。
雖然人很多一片喜氣,但清雨總覺得今天的氣氛很怪異。
說不出來的怪異。
宋清雨始終跟在傅正南身邊,盡職盡責地為他布菜或者端茶倒水,傅正南將她盛上來的食物都吃光了,俊朗的麵容上始終保持著溫柔的笑意。
等到賓客們用餐結束後,就到了生日宴最重要的環節——吹蠟燭。
姑媽笑意盈盈地走到餐桌前麵,將蛋糕頂層的蠟燭點燃。傭人隨即關掉院子裏的燈,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壽星身上。
姑媽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許下了三個願望。
“希望家人能夠和和睦睦、平平安安。”
“希望父親長命百歲。”
“希望正南和清雨早生貴子。”
許願完畢之後,在場賓客一起合唱了生日歌。宋清雨高興地拍著手,跟著眾人哼唱起來。
曲畢。
“該吹蠟燭了!”人群中響起一聲清亮的聲音。
對方話音剛落,姑媽便向前探身,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吹滅麵前的蠟燭。
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從姑媽身旁閃過,女人的臉上泛著藍光,渾身透著一股陰森之氣。
傅家的人都認出來了,那個恐怖的白衣女人正是賀阿姨,駭人的藍光中夾雜著幾抹觸目驚心的血紅,使她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讓人見了不寒而栗。
“天哪!”
“鬼啊!”
在場賓客都被嚇到汗毛倒豎,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尖叫聲此起彼伏,膽小的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傅正南,你為什麼要殺我?我跟你無冤無仇。”鬼魅將這句話重複了三遍,聲音冷到了極點。
眾人還沒從這幾句話中回過神來,鬼魅便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傅父伸手拍了一下身邊的傭人,大喊一句:“趕緊開燈!去看看什麼情況。”
傭人早已驚得七魂丟了六魄,戰戰兢兢地走到餐桌跟前。他圍著餐桌轉了一圈,甚至連桌子底下都看了,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現。
現場的賓客嚇得愣在原地,個個臉色蒼白,眼睛瞪大到極致,胸廓劇烈起伏著,唇瓣顫抖得更加厲害,以至於半天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宋清雨也被這個鬼影嚇到了,白皙的小臉上血色褪盡,胸腔裏的一顆心狂跳得厲害,上衣很快就被冷汗浸濕了。
然而,她剛要抬手抹掉臉上的汗珠時,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被傅正南握住,整個手被包裹在一片溫厚的手掌裏,源源不斷的熱力從他的手上透過肌膚傳到自己的身上。
男人的大掌寬厚修長、骨節分明,幹燥的溫度讓她心裏生出一絲暖意,那顆緊張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她垂眸看向身側的男人,隻見他眉目清冷,一張俊臉上寒意滿布,不用任何言語和動作,也能讓人感覺到來自他身上強大的氣場。
鬼魅說的話顯然是衝他而來,也難怪傅正南的臉色會如此難看。
出了這個意外,賓客們都不敢繼續待在傅家,紛紛向姑媽客氣地告別,然後逃命般的跑出了院子。
整個過程中,傅老爺子的腦子非常清醒,他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眼睛裏迸出淩厲的光。他壓根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確認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等到賓客們都離開之後,傅老爺子站在院子中央,陰沉著臉色,厲聲說道:“今晚的事,一個字都不許說出去。誰要泄露這件事,我就跟誰沒完!”
傅老爺子的話頗具震懾作用,院子裏瞬間寂靜無聲,眾人噤若寒蟬,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要是讓我知道誰在裝神弄鬼,一定不會輕饒!”傅老爺子補充了一句,說話的同時掃視著眾人。
傅家上下沒人敢吭聲,他們點了點頭,隨後各自散去了。
宋清雨推著傅正南回到了臥室,神色嚴肅地坐在他正對麵的沙發裏。
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幕,她仍感到心有餘悸,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像一張白紙,目光仿佛剛從遙遠的地方摸索回來似的。
“清雨,你怕嗎?”傅正南似乎擔心會驚著她,說話的語調輕之又輕,柔之又柔。
“當然怕了,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鬼。”她的聲音裏染上難以掩飾的懼意。
傅正南轉動著輪椅向她靠近了一些,兩條劍眉微微一蹙,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想問你的是,賀阿姨的鬼魂說是我害死她的。你跟我在一起,怕不怕?”他低沉的嗓音在胸腔裏震蕩,就像巨石砸在水麵上,掀起巨大的波浪。
宋清雨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這個問題沒有想過,我在想那個鬼是哪裏來的。雖然當時嚇懵了,但是後來一想,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
傅正南若有若無地彎了彎唇線,頗為玩味地說:“你還真是個膽大的姑娘。”
她扯了扯嘴角,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說她膽大?傅正南真是抬舉自己了。
剛才見到賀阿姨的那張臉,她差點兒嚇得魂飛魄散!上次在車裏見到她的時候,自己也以為是撞見了鬼,驚到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想到這裏,她突然拍了一下腦袋,“蹭”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對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撞見活著的賀阿姨了,連續兩次看見一個人“死而複生”,應該不是單純的眼花而已。
“正南,可能真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她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傅正南麵色一凜,蹙了蹙眉。
她將那天在車裏看見賀阿姨的事情告訴了他,同時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傅正南凝眸沉思著,寒氣逐漸在他的俊臉上積聚,生成一張陰霾的冷臉。
片刻之後,他眯了眯眼睛,冷峻的表情一瞬而逝,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清雨,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家裏的其他人,我會親自派人調查。”
“好。”她沒有一絲猶豫,爽快地應道。
既然他要派人去調查這件事,就說明確實有人在裝神弄鬼。隻要是活人做的事,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到沙發裏。
聽到她的回答,傅正南的唇角不自覺漾起笑意,溫柔的說:“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宋清雨嬌俏的麵容上,透著幾分爽朗,笑著回複:“誰讓你是我老公呢!”
這句玩笑話剛說完,她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怎麼當著傅正南的麵,把“老公”二字叫得如此順口呢?
“我去下洗手間。”她找了個借口,紅著臉從男人麵前跑走了。
傅正南微眯著雙眼,唇角的笑意漸濃,刀刻般立體的輪廓變得異常的柔和。
想到剛才脫口而出的那聲“老公”,宋清雨的心裏就像有隻小鹿在歡快的跳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心跳終於恢複正常,這才走回到傅正南的麵前。
“清雨,你怎麼去了這麼久?老公有點兒擔心。”男人嗓音曖昧,眉眼間笑意濃重。
她賞了他一記白眼,趕緊轉移話題,“正南,你說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啊?”
聞言,傅正南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嘴角露出一抹冷厲的笑意,“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莫非你已經知道了?”
“沒有。我的意思是紙裏包不住火,隻要做過什麼,就會留下痕跡。”傅正南的話重重的落下,宛如巨石砸在湖麵上,濺起無數的波浪。
她抿著嘴唇點了點頭,鼓起勇氣問道:“我覺得,以前說你殺人的事,也有可能是栽贓。實際上,你並沒有殺人,對不對?”
傅正南微微垂著臉,下巴被暗影勾勒出來的輪廓分明,他神色嚴肅地說:“家裏給我鑒定過,說我有間歇性失憶症,有可能是在失憶的時候殺過人。”
什麼?!他真的殺過人?
就算是在神誌不清的時候行凶,也不能改變他是凶手的事實啊。
宋清雨嚇得愣在當場,白皙的小臉麵色煞白,她覺得涼意滲透了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嬌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過,我沒接受過相關檢查,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出來我有這種病的。”他的嘴角浮起譏諷。
原來如此!
她瞬間鬆了口氣,安慰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遲早會真相大白的。”
“傅太太所言極是。”他說話時嗓音壓得低沉,聽起來更加性感撩人。
她驀地臉色一紅,淺笑著沒有吭聲。
當天經曆了太多事,兩人都覺得身心疲憊,洗漱之後便早早地睡下了。
可是,鬧鬼的事情卻讓老宅裏的人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