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了。”
廣寧鎮早已成為了一片廢墟,人妖紛爭不斷,相見即相殺,誰都不會再讓著誰。打鬥聲不斷,慘叫聲不絕,一提著鞭子的白衣男子正急衝衝地朝著塔樓方向奔去。衣服早就破爛不堪,發絲淩亂,一向潔癖成癮的他早已顧不上這些。
塔樓之上,是戰場中心。周圍倒下了一片修道者和妖獸,射擊與爆炸的聲音回響,巨大的妖獸身邊時不時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
那是個女孩,一個很小、很小的稚零兒童。
她手裏拿著銀色的槍,熟練而準確地射向妖獸。從槍裏發出的卻不是子彈,而是一顆顆水藍色的靈球。
可妖獸實力強悍,一爪子打飛了槍,不知從哪伸出的第三隻手臂殘酷地將她整個握住提到了半空中。
白衣男子猛地一驚,失聲喊道:“秋姑娘——————”
她艱難地斜眼望去,一笑。
氣溫忽而急速下降,她整個人散發出陰寒的氣息,黑絲逐漸化為華發,同時妖獸發出慘叫。它想丟掉她,手卻似乎直接粘在了她身上,動彈不得。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地僵硬,與她同時染上白霜。
白衣男子終於趕到,伸手一碰到她,一人一妖瞬間破碎。點點亮光猶如小小的螢火蟲,它們飛向天空,隱約似有消散的意思。
他抿緊著唇,雙手急急布陣。
亮光一頓,掙紮般開始顫抖。片刻後終於支撐不住,爭先恐後地湧進了他體內。待亮光完全消失,他撫了撫胸口,感受到裏麵多出來的存在,細眉輕蹙:“怎傷地如此嚴重?”
沒想通,他垂下手,拿出鐵鞭,繼續加入了這次戰鬥。
那一場戰鬥又持續了一年,數年後,靈界及周圍城鎮已徹底恢複平靜,白衣男子站在雪峰之上,背著雙手,神色凝重。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沒有任何憑證,隻是感覺上不對。
剛要下山找人商討,豁然間,他猛地抬頭。淺藍的天空中白雲朵朵,歡快的鳥兒正在肆意飛翔,然而在此時此刻,一切定格。
雲不再飄,風不再吹,鳥徹底僵硬在天空中沒有動彈,世間萬物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變地死寂。他匆匆下山,不遠處是正在訓練的弟子們,同樣全部維持原來的動作停頓了。
時間被摁下了暫停鍵,卻遺漏了他。
他張了張嘴,促然臉色一變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他感覺到整個身體都有一股刺痛感,仿佛靈魂在燃燒,又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擠進來。
奪舍?
隻有這種可能能解釋現在的情況。
他第一時間檢查體內的另一個靈魂,發現她仍舊在沉睡養傷,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關注起擠進來的那個。看不出是誰,但總覺得很熟悉。拚著最後的力氣,他回到房中盤腿而坐,試圖將正在奪舍的靈魂擠出去。
但是沒用,這個靈魂很神奇地跟他的身體契合度極高,高到仿佛他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
身體在接受那個靈魂,同時也在吞噬他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僅他會消失,連體內的她也會被毫不猶豫地吞噬掉。
混亂的腦海裏浮現出最後的一個辦法,他不再糾結,以自身靈魂將其反噬、封印,當然代價是他與這個奪舍之人一起沉睡。
本來還想著讓她安安靜靜地養傷,日後為她塑造軀殼,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他雙目一閉倒在了床鋪上,心裏充滿了期盼。
唯盼她蘇醒之後,能愛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