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蓉帶著秦娘子很是忙活了一番,也不知是累著了,還是太多人在她耳邊說話,實在是吵得她腦仁兒疼,她莫名有些懨懨的,給陸成材嚇得不輕。
他腦門兒與林蓉腦門兒碰在一起,緊張極了:“要不我去請大夫?說不準你是著涼了,你今日穿得著實少了些。”
林蓉搖搖頭:“無妨,過了明日再說吧,我覺得沒什麼大事兒。”
她就是打不起精神來而已,自打在船上開始,她就跟陸成材很放肆的享受著和諧的快樂。及至上京城後,他們也沒羞沒臊了許多時候,這讓林蓉心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猜測,可還沒確認,她不想說出來,讓陸成材跟著擔驚受怕。
“早些睡吧,我就是有點頭疼,明兒個一早起身後,喝點薑湯就好了。”林蓉笑道。
這一晚陸成材休息的並不好,半夜驚醒好幾回,總是要摸摸林蓉的額頭不發燙才敢睡下。
林蓉隱約有感覺到,可她也沒醒過來,隻是心情好嘛,所以她做了個美夢,夢裏還能聽到小團子嘎嘎大笑。
所以第二天早上一起身,她麵色很不錯,白裏透紅,反觀陸成材臉色就不大好看,眼皮子底下百裏透著淡淡青黑。
“我幫你擦粉。”林蓉看著陸成材幽怨的小眼神,被逗得咯咯直笑,兩口子舞粉弄黛的,頗有一番情趣。
找大師算出來的吉時是巳時三刻,離正午還有一個多時辰,開張後正好能容人進門歇歇腳,用個午食,這時辰也是番邦使臣們從南城門進入驛站的時候。
番邦各國裏實力比較強大的當屬吐蕃和西域,至於天竺、大食、高麗、日本乃至再往北的雲滇和琉球,這時候都是小國,不被人重視,自有負責接引的屬官引他們去驛站。
成王不管去驛站的那一撥,隻迎了吐蕃和西域的使臣團,往來福客棧去。
“我們這是去哪裏?不是要去驛站?”說話的是西域來的大王子巴爾達,他是個滿頭小辮兒不怎麼和善的魁梧大漢,麵容深邃若刀刻,反而顯得更凶。
成王身邊的屬官回話:“咱們這是去來福客棧,這家客棧比起驛站要舒適許多,也有許多奇特的地方,願邀各位使臣一起共賞。”
“嗤……就這?”西域大王子巴爾達站在來福客棧中規中矩的門牌樓前頭嘲諷嗤笑出聲,“大荊的皇城還能說是奇特,我等當年都見過大唐的繁華,又不是井底的蛙,成王這是瞧不起我們,才拿破爛木頭打發我們?”
因為西域這邊的挑剔,再加上成王過去確實跟西域有些不太愉快,而吐蕃人也尚武,氣氛不免就有些緊張起來。
霹靂吧啦的鞭炮聲響起,就更像是點燃了眾人的怒火,大荊人也不是好惹的,個個手都摸上了武器,成王不好勸說,可沒有台階又下不來,他臉色別提多黑了。
陸仲行到底在做什麼?
“歡迎各位貴賓的光臨,大家裏麵請,我們今日剛剛開張,特邀請貴賓品嚐些獨一無二的美食佳肴,裏麵請。”陸成材身穿月白色立領束身長袍,玉樹臨風走了出來。
林蓉化妝的技術還是很不錯的,她稍微給陸成材修整了一下輪廓,而後又替他加深了劍眉,使得本就顏色極好的陸大郎一出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倒不是說什麼欲念,可男女不免都有欣賞美色的心嘛。
隻有巴爾達特別不高興:“你算什麼東西,在本王麵前,哪兒有你說話的份。我等不遠萬裏而來,敬仰大荊聖人陛下的英名,你們就拿這破客棧羞辱我們?可是大荊要跟西域開戰?”
林蓉雖然不出麵,可她總是在陸成材不遠處的,巴爾達的聲音又不小,她當然能聽得見,若是平時,她可能也就淡定叫人開始表演,順便把巴爾達的臉打腫。
但誰讓她可能肚子裏揣上貨了呢,瞬間蹦到腦門兒的火氣來得及,她也不想控製,‘嘭’的一聲捏碎了手中拿來湊趣兒的腰鼓。
這動靜不小,都聽見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往裏看,陸成材一發現是林蓉,哪怕知道她的手不太可能受傷,還是忍不住疾走幾步,上前——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沒傷著吧?”
林蓉微笑搖頭:“沒事兒。”
隨即她扭頭看著麵容跟大荊這邊格外不同的番邦使臣,忍不住眸色發冷,既然都露麵了,她也無所謂更多點排麵,本來就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呢。
她淡定上前幾步:“破客棧?各位大人眼中的破客棧是這樣的?”
她打了個響指,瞬間周圍本來被巴爾達指著叫破爛的木頭堆全燃起了熊熊火焰,仆從們放下手中的火把,幾個人端著幾口巨大的鐵釜,放在上頭。
“大人們認為,來福客棧的開張是敷衍?那這樣呢?”林蓉又打了個響指,隱藏在棉簾子後頭的弦樂絲毫沒有緩衝,就來了一曲金蛇狂舞。
成王都被嚇了一跳,隨即看著身係紅綢,歡天喜地開始扭起來的伶人們,忍不住額角蹦了蹦,這不能說不是排麵吧,可就是有點跟他想的排麵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