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閃光燈的聲音響起。
一張照片從相機後麵吐了出來,攝像師朝上麵瞄了一眼,再輕輕的將照片甩了甩,遞給麵前頭帶學士帽,身穿學士袍的青年學生。
“嘿嘿!不錯!真是帥呆了!盛惠五十元!”
“恩!還可以!”青年學生其實並不很帥,國字臉,高鼻梁,厚嘴唇,配上劍眉星目和一米八的身高,屬於比較有型能吸引人的男士。不過稱讚的話誰都愛聽,攝像師的話立刻讓青年學生臉上露出了笑容,自然愉快的從口袋中掏出五十元大錢。
結果才拿了青年學生遞來的錢,攝像師就收起了笑容。
“好了,別陶醉了!快點把衣服脫下來吧,我還要接著做生意呢!”
“……”
“呼……終於安靜了點!”楊夜緩緩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時間指向二零零四年五月二十九日,今天是開完畢業典禮、拍完畢業照的第二天。
房間中一塊濕毛巾還在嘀嗒嘀嗒的掉著水,偶爾傳來附近宿舍幾聲噢噢的高呼,讓夜空籠罩下的畢業班宿舍,顯得紛亂中帶了一絲寧靜。
大學四年的生活,到今天終於算是個頭了。剛拍完畢業照的時候,這些精力充沛的成年學生,喧鬧起來簡直像一群瘋狂的野獸。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全都高呼尖叫,深情擁抱,向天上四周扔帽子扔衣服。回到宿舍後也沒有絲毫停息,不斷的有大量生活器具、學習用品,被他們從宿舍的窗戶中用力的扔出去。讓楊夜和其他出去吃散夥飯的學生,不得不打著傘出行。
經驗十足的宿舍樓大娘,也早就閃的沒了人影。這個時候去管學生,絕對是吃力不討好。反正四年也就這麼一次,讓他們鬧吧,看他們能鬧騰多久。過了今晚,想讓他們再回來鬧也不可能了。
好在這些學生畢竟不是十幾歲的小毛孩了,知道明天就要正式踏入社會,再也不能過原來無憂無慮、無拘束的學生生活,所以一起鬧了幾個小時,就紛紛安靜了下來。慢慢的,大家開始一宿舍的人坐在一起,輕聲回憶一下四年的共同生活。
感覺到夜空的淒涼,想想四年的同窗明天就要各奔東西,楊夜也突然有點傷感起來。但看了看斜對麵床鋪上那個四年同窗,又輕輕的搖了搖頭。
身子一轉,楊夜已經輕巧的下了床。
人家還要趕明天五點的火車,雖然自己現在突然有話想和周圍人說說,但也實在不好意思把他吵醒。另外兩張床鋪上隻剩下光溜溜的褥子,早已沒了人影。那兩人是一個是天津人,一個則是首都本地人,因為學校在首都,離家都算比較近,所以開完畢業典禮沒回宿舍就走了。
算了!楊夜做了幾下擴胸動作,男子漢大丈夫,傷感什麼,反正昨天散夥飯從下午開始吃,一直吃喝到晚上十二點,該說的已經都說了,還不夠表達感情嗎。而且自己昨天就發現,四年下來,和這三個同學的感情,竟然隻能用平淡一詞來形容。從來沒有和他們紅過臉,也沒有特別友好的相處,竟然和班裏其他同學的關係差不多。四年來,因為自己早早就搬出去租房住,除了開學時一次已經記憶模糊的全宿舍聚餐,自己竟然沒再和他們一起共同活動過,想來也真是失敗。
當然,這可不能怪自己,自己在這個學校,還是有不少關係比較鐵的朋友,不過他們都是在其他宿舍而已。譬如已經被招聘到民航的大周,周潤;簽到浦發行的蕭天;山西同鄉馮大江等等。要怪隻能怪宿舍其他三人,裏麵兩個是典型的書呆型人物,談話內容都是課本,一個則是自己最討厭的學生會幹部。就算他們想和自己搞好關係,自己也不會太樂意。不過沒想到,自己這個酒葫蘆,昨天竟然會被學生會那個小白臉給喝趴下,想想還真是好笑。
宿醉的難受,現在都還有感覺。自己還是趕緊洗刷一下,出去吃點東西吧。淩晨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十八個小時,肚子可是隻出不進,早已經開始造反了。
在洗手間一陣收拾,楊夜又輕輕打開房門,回到了房間中。那位廣東同窗,已經起了微微的鼾聲。
想想剛才透過洗手間窗戶看到的宿舍樓草坪,楊夜就是一陣惡寒。
滿草坪的破臉盆碎暖瓶,舊衣服殘書本,各種各樣的垃圾撒了一地。
昨天出去時,身邊砸下的東西像下雨一樣密集,根本沒人敢仔細去看。回來時是淩晨,路燈照射下的大路已經連夜被人打掃幹淨,主戰場上因為燈都被砸滅了,讓人沒法清點上麵的成果。但剛才在各宿舍燈光的照射下,楊夜看清了那還沒來得及打掃的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