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心裏不是滋味。
水果難保存,特別是藍莓這種皮嬌肉貴的,別說一噸的藍莓,就是是100公斤的,收到了怎麼儲存?那些堅持著不退貨的,吃得完嗎?
就算分了左鄰右舍還要爛掉一大半,暴殄天物的同時,也糟蹋了自己的人格。
韋曆城道:“找的律師?”
齊權先是搖搖頭,有點點頭,“開始不懂,我最後沒辦法了,隻能認栽,借錢收果子發貨。
韋曆城皺眉,父子倆有擔當,出了錯不是想著逃避,但這樣的退讓沒理由。宗念看出了韋曆城眼底淡淡的不讚同,此時齊權儼然陷入了回憶裏。
“那時候我愁的幾天合不上眼,從村裏出來就去當兵了,朋友借了一圈錢,差得太多,後來沒辦法,我去問以前的班長借錢。”
他這話說著說著臉紅的要滴血,一米八的大小夥子,臊得直抹臉,“幾個大哥二話不說把錢彙給我,但窟窿太大了,班長做主把這事兒跟他領導說,反正具體是哪個領導我不認識,過不到兩天,沅哥給我打電話,說是從朋友那聽說了我家的事兒,他能幫我,但有幾個條件。”
他提到這幾個在他生命中最難的時光中對他施以援手的人,清雋的小麥色臉孔上,難以言表的感動和熱切,“沅哥特別厲害,馬上有律師聯係我,再過了不到兩天,那個大主播在她店鋪首頁掛了道歉信,那些不退款的顧客平台給取消退款了,就是我原來的店鋪不能開了。”
宗念心下了然,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現實世界不比影視劇,自己犯下的所有錯誤,終是需要自己埋單。
齊權還說:“大主播賠錢了,我以為道歉就算完了,我也認了,我爸給沅哥打電話感謝,我說要把家裏的這些特產送過去給沅哥,無論如何,這麼大的恩,我們全家都想當麵感謝。”
“沅哥讓我來金城,我就去了,把情況一說,沅哥意思光道歉不行,沅哥留我住了五天,大主播從最開始的賠兩千,到賠兩萬,到最後,賠了我開這個店鋪花的十三萬,沅哥問我夠不夠,我說,夠了,13萬留個路費,其餘都給沅哥,他沒要。”
齊權特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後來才知道我沅哥是有大能耐的人,有錢,又有權,怪不得不要我這點兒錢。”
自此,林沅和這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青年之間的淵源,明確了一大部分。
至於那些齊權不知道的,或者是忽略掉的關鍵點,宗念沒有深入挖掘的打算。
心裏有個聲音,也許,林沅這個人跟她心目中的印象不太一致,正麵了一點點,人性化一點點,善良了一點點。但也就僅止於此,不會有太大改觀。
對於林沅這個人,心裏始終保持一個距離,經過了上次的攤牌,不會再敬而遠之,但一時半刻熟稔不起來,也不大想主動尋找彼此熱絡的契機。加之性格上的壁壘:她慣性慢熱,他常態淡漠。
昨天溪甲村下了雨,黑土成泥,等到下車的時候,鋥光瓦亮的七座車車身都是半幹不濕的泥點子。
宗念設想過進村時會有怎樣的場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場麵她想想自己都覺得誇張了,但如此的冷情……多少超出她預期。
悄悄的進村,車開進齊權家大院子,一路也沒有人從自家院門往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