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那輛古斯特貴不在車,而在車牌,太好辨認,宗念秒懂此舉用意。
A6副駕的人下車,朝林沅略一頷首,開走了古斯特,鍾鳴後一步上了A6副駕,開車的人遞給他一個不透明資料夾,鍾鳴看了一遍,抽出夾著的照片遞給宗念,“你把照片收到錢包裏,可能會用到,對外就說是去年或者今年剛照的。”
宗念無縫回憶起求助林沅的那個電話中,他讓她回家拿一張和她爸的合照,而她沒有。
她聞言照做,酒醒了大半動作敏捷不少,她收好之後才想起來回味:P圖的人很厲害,以假亂真的技術,父慈子孝的和諧畫麵,宗英北本身是偏嚴肅的長相,照片中卻笑得寵溺,仿佛身旁女兒就是他宇宙的中心……
“這裏是司機本人和家裏幾個直係親屬的登記表和資料,你先熟悉一下,裏麵的人待會兒會遇到。”
宗念神色一凜,人未碰麵卻已經有種如臨大敵之感。她接過鍾鳴遞給她的文件夾,打開手機手電筒一字一句仔細閱讀。
……
三點半,當地中心醫院門診樓,奧迪A6熄了火停在樓下。
“我想先去看一眼我舅。”
林沅沒攔著,“去打聽打聽情況,著重問你們的人跟對方家屬交涉對對談的全部過程,打電話告訴我。”
宗念聞言沉默數秒,側頭,對上一對古潭般深沉的瞳孔。
這個瞬間她特別想問問他說這話是不是誠心的:打電話?怎麼打,打給誰?他都拉黑她了自己不知道?這是等著她厚著臉皮求他把她號碼解禁,還是指望她效仿ET用意念傳輸信號?
然而性格使然,顧慮也多,宗念心裏的質問一句沒能出口,想著想著忽然福至心靈,她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林沅不是故意敲打,單純就是忘了,忘了把自己拉黑這件事。
一如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連討厭都是短暫的。
“知道了。”
……
燈光透過病房木門的長條玻璃,打在宗念身上,她沒進病房,因為隔著門看到章鬆醒了,臉色白中透病,眯著眼睛聽另兩個同行的彙報情況。
宗念身旁是鄒開宇,無奈道,“這都快四點了,章總剛清醒一點兒就要詢問進展和對方家屬動向,我讓兩個同事進去勸勸,結果都被留下問話。”
他此言是想讓宗念進去勸勸,天亮搞不好又是一場硬仗,每個人都該爭分奪秒的養精蓄銳,可出乎鄒開宇意料的,宗念隻是很輕的點點頭,“醫生怎麼說?”
鄒開宇壓下眼底狐疑,正色道:“……醫生上一次來是十幾分鍾前,說章總血壓降下來,之前飆高的原因主要是先天性的腦血管狹窄,外加長年喝酒應酬導致的血黏血稠,以及長期熬夜造成的管壁硬化,白話講就是勞碌病。現在暫時沒有大礙,但一聲千叮嚀萬囑咐,說這幾天一定得注意,不能再讓病人有極端情緒波動,往後也要長期服藥,精心調養。”
她淺淺應了一聲,沒言語,鄒開宇暗自唏噓,這舅甥二人也許並不如想象般情深。可這樣的穿鞋很快被他自己推翻,因為宗念在門口一站就是十幾分鍾,望著裏麵人,直到裏麵兩個同事熄了燈出門。她才不得不往後挪了一步。
鄒開宇為雙方介紹,宗念一一頷首,算是打招呼,“找個沒人的地方,請你們詳細跟我講講,為什麼最後會談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