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橘紅色的波動橫生而起,因為沒有了塔樓的束縛,囚仙陣中,攫取天地精華而凝結的磅礴真元,再也沒有束縛,在極短的瞬間,轟然四散。被青龍荼毒的山丘上,爆出又一波衝擊,轟……,整個山頂在夜空中炸開,遠遠望去,就像猛然盛開的黑色花朵。
“阿風……!”蔣遼避開層層土石,看見一道身影盤膝坐在空中,氣息沉靜而悠長。
聽見呼喊,徐風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果然是蔣遼。
他的目光落向四周,哪裏還有無名觀的影子,山丘上的一切,盡被被抹平。然後抬起頭來,望向天空中翻騰的巨龍,瀟灑的揮了揮手。
……
黃龍觀後院,星光籠罩著平闊的四野,吳明天師昂然立在空曠的田野上,仿佛佇身天地之間,身形顯得異常高大。
突然間,天師抬起右手,在空中捏了一個道決,腳下塵土微揚,消失在夜色當中。
郢都城裏,能破他囚仙陣的修行者,屈指可數,那些神聖境的同輩老怪們,犯不上去做這種事情,而那些晉入造化的年輕弟子,據他所知,就算有破陣的法門,也沒有破陣的力量。
像道門天師這樣,僅次於聖人的強者,被稱為從聖,也就是半步神聖,到了這個境界,真身靈化,可以無視空間的距離,瞬息萬裏。而真正的聖人,真身與神念早已互相融合,身形法動,言出法隨,甚至可以達到分身而戰的地步。
夜空中,縹緲一絲昏黃,輕如羽,行如龍,疾如風,正是天師的法身。
黃龍觀起初並不叫黃龍觀,數百年前,天師吳明入造化境,真元外顯,化為一條黃龍,這座道觀才更名為黃龍觀。
百年以降,天師將自己的法身擬作黃龍,翱翔以天,神隱於野。今夜陣法被破,非同尋常,因此才現法身前往。
……
……
“最近院長吃火鍋有點上癮。”
梁文道顯得有點苦惱,對東城院一位中年教習抱怨道。
“所謂長者,都有點脾氣,想吃什麼,你給他弄不就行了。”中年教習,看起來和梁文道一樣,文質彬彬,隻是發髻高高束著,手捏一柄戒尺,顯得有點古板。
“吃完九曜兔,又要吃黑山老妖,我才從封山大陣下來幾天!你隨我一起,去勸勸吧,如果師父他老人家饞了,你就給他畫幾張餅玩玩。”
中年教習不悅挑眉:“畫餅充饑,虧你想的出來,神符豈是這樣隨便玩的。”
場麵一度顯得有點尷尬。
“到時候,青衣試三百弟子,隨你挑!”梁文道說完,扭頭向小院走去。
那中年教習嚴肅的點了點頭,覺得不違古禮,而且很值,轉身跟著梁文道一起向那座小院而去。
小院清秋,已化為初冬的肅靜。
二人站在草房門外,覺得這種安靜,有點奇怪,推門而入。
東城院長龍千秋正坐在方桌前,桌上是紅油翻滾的火鍋,上麵水氣蒸騰,麻椒,冬蒜,櫻苣,幾種調味料以小彩瓷盤盛放,規規整整的碼放在鍋前,隻是龍千秋舉箸的右手,懸停在沸騰的火鍋上空,微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中年教習以為院長正在頓悟天道,默然深施一禮,頭上高聳的發髻,探到蒸騰的水汽當中,幾乎挨著火鍋的邊緣。
教習起身,剛要說話,梁文道趕忙伸手阻止,拉著他的衣袖,緩緩退出草屋。
……
“神遊。”梁文道凝重說道。
中年教習震驚無語,這就是傳聞中的聖域神遊!
體味良久,才癡癡說道:“院長為何以這種姿態神遊?”
梁文道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怕誤了火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