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雕秋風暖,絲竹曼起倩影搖。
當徐風數人進入小樓的時候,宴席已經到了尾聲。十幾個身姿妖嬈的姑娘正伴樂起舞。
寬廣的大廳裏沒有半點深秋的寒意,溫暖如盛春時節。白嫩可愛的姑娘們,身著薄綢輕紗,細腰皓腕露在外麵,格外晃人眼睛。
這些女子都很年輕,十六七歲模樣,一個個美目含笑,麵如桃花春水。與尋常歌姬不同的是,這些隨樂起舞的女孩子,神情自然,完全沉浸在鼓樂琴瑟的美妙節湊當中,沒有絲毫做作,更沒有刻意賣弄勾引,給人一種純粹美的感受。
仿佛爛漫山花,仿佛夏雨荷塘,正值青春年華的窈窕少女,本該就是這歡樂動人的歌舞。
徐風心中暗讚,能調教出這樣一群少女,那主人對歌舞技藝的理解也該在匠師級別。
居住而坐的娘娘好似戰場上,收兵止戰的將軍,右手向空中一舉,歌舞戛然而止。
少女們施施然行禮散去,大廳上空寂無人。滿屋的客卿這才注意到東方白數人。
立刻有數十道目光落在徐風身上,神情各異。
英姿颯爽的婦人從主坐上站了起來,眼光在徐風和東方白兩人身上來回掃過。
徐風一臉平靜,按照道門最平常的禮儀,微一躬身,蔣遼李客二人跟著行禮。
“少年天資,勇冠兩榜,能得此人才,真是天佑大夏。”婦人嫵媚之氣盡斂,雍容大氣之間,又不乏銳利。
“賜坐!”
夜色中的大廳,高燭遍然,燦爛輝煌,幾名小斯低頭忙碌,碎步小跑,不大功夫,已經擺好桌椅。
徐風看著那桌椅,實在是不想坐下。
他大概知道這婦人的手段,能借勢困死自己,也能趁機拉攏自己。
而且在進來的瞬間,徐風蔣遼已經感知隱在樓內的數名金石境高手。
三人依然站著。
徐風一揮手,李客身上的那方錦帕出現在他的手上,斟酌說道:“不敢當娘娘稱讚,徐某隻是運氣好,撿到一把趁手道劍而已。隻是這……這錦帕……”
徐風在等著那個婦人。
果然,高廳之上響起清亮的嬌笑:“給諸位開個玩笑而已……”。
笑聲過後,語調轉而黯淡,幽幽說道:“錦帕我就不要了,送給徐公子做個紀念吧。”
徐風不得不承認,這號稱娘娘的婦人很是擅長把握人心,一顰一笑,不論雍容華貴的大氣磅礴,還是幽怨細致的嫵媚勾人,完美的融合在一人身上,算的上是一個奇跡,怪不得能聚攏滿廳人物。
徐風微微一笑,做勢長抒一口氣,說道:“這我就放心了。”隨手把錦帕塞進懷中。
不知為何,蔣遼不太喜歡婦人身上的將帥之氣。總理百官,統禦群雄是男人做的事情,這婦人表麵爽朗,內子裏總是透著股陰柔,而廳堂之下有數人,赫然穿著王朝將帥的內服,這讓蔣遼更是不爽。
飛鶴,玉樹,仙山造型的燭台,安置在寬大的楠木橫梁上,環繞廳堂一周。
這些造型各異的青銅燭台,鑲以彩金,塗以鬆香,繁複華貴,怪異而優美,是大夏王朝近年才有的風格。
秋夜之間,雖有這無數燭台的照耀,卻也比不上白日的清亮,大廳內顯出昏黃神秘的氣派。那些燭光交疊,或者映射不到的暗處,讓李客感到無名的疑懼。
燭光被地麵的玉石反射,灼灼逼人,無數深紅的漆柱熠熠生輝,照映的滿堂光華琉璃,撲朔迷離,如夢如幻。
李客第一次經曆這麼宏大華麗的場合,比起吳老二茶棚裏的幽暗混亂,此間猶如仙居。他顯得有點小心拘謹,但依然仗著膽子,沒有失了規矩。
眾多客卿,均是公主一係的重要人物,那裏會看得上一個龍虎榜上的少年,莫說是天啟境界,就是三清門中一些造化高手也得在他們手下效力。
眾人看向徐風的目光多有不屑之色,更有幾個明顯帶著仇恨。
在廳堂上坐的婦人,名叫顧青玄,是公主一係最重要的成員,也是郢都曆史最為悠久的歌舞市——西門桃林會的當家人。那些妙齡的少年歌舞姬就出自她的調教。
很是人知道一個經營歌舞市的伶人,如何被稱為娘娘,這是一個大夏王室才知道的秘密。
天下人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監國的敏公主,而這位顧娘娘就成為公主一係的頭麵,數年間籠絡無數朝中將帥大臣,縱橫於道門和江湖之間。
近年來,不知有多少新晉的勳爵,向監國靠攏,想走顧青玄的門路,都無從下手。連那個太尉之子楊彪,也是拚了老爹在朝中的關係,才得到一個參加今日宴會的資格。
然而僅僅數月之間,先有那個美的不像男人的冷漠少年,又有這個油鹽不進的龍虎榜壓榜弟子,均被顧青玄尊為上賓,那些將帥客卿,心中的不服,倒是真真切切。
……
眾人興致將盡,擱在往日,宴會已經將要結束,娘娘此時為徐風三人安排桌椅,不知有何打算。
徐風三人來此也是順水推舟的權宜之計,還完全沒有弄明白郢都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