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三清道門的年輕弟子,雙臂交叉,抱著道劍,搖頭說道。
“也許發現自己不是朱師兄的對手,放出的豪言又收不回來,羞愧交加,失心瘋掉了吧!”有道士嘲笑道。
“不論如何,這徐風還是有貨的,如果換做你,能撐到現在?”
也許是朱執開始那幾句話的作用,道士們已經不再認為徐風刻意侮辱道門。
“這……這當然另當別論,朱師兄怎會拿同門試劍。”
那名嘲笑的道士一時語結,狡辯起來。
小道士鍾二眉頭緊蹙,心裏開始同情起徐風。
“你說你,打不過就不要放出大話。說幾句漂亮好話,以風輕雲淡收場,多好!如今對上嗜戰如命的朱師兄,竟然也不避不讓,一味死拚硬打,你豈能是大道士的對手。”
鍾二就是那種,誰在下風,誰是弱者,就同情誰的人。
這種是非不分的天然善良是他修道路上的優勢,同時也是他修道路上的魔障,隻是他此時還不知道。
徐風就完全沒有這種多愁善感,雖然仿佛全身的骨頭被一根根折斷,劇烈的戰鬥中青衫濕了又幹,幹了又濕,胳膊痛的幾乎失去知覺,仍在拚著一念氣息硬撐。
若不是風雨點蒼劍撚熟異常,幾次翻飛的闊劍,險些削掉他的左臂。
稍顯淩亂的步伐下,黑劍舞成一麵黑色的盾牌。
長時間的消耗戰,讓朱執的氣息也有點慌亂,還從來沒有人像徐風一樣和自己這樣打過。
如果不是護著本命道劍,這場戰鬥或許是三年來最痛快的一戰。
徐風心中輕笑:“嗜戰如命,嗬嗬,我可是嗜殺如命的惡名!”
對戰畢竟是對戰,不是殺人。
殺人的時候那裏會在乎自己的劍會不會髒,會不會受損,就是劍斷崩飛,也要削下敵人的頭顱。
徐風感覺已經到了極限,十招之內不把劍元逼出,恐怕就要落入凶險之地。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順風撒尿濕自己的衫。
“你再不出來,小爺我可要掛了!”
徐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個鷂子翻身,借助真元的衝擊,躲開側攻的鐵劍,黑劍幻做一條直線直奔道人的心窩!
而此時,那把鐵片一樣的巨劍已經掃向徐風的雙腳。
修行者戰鬥,快到極致,數十招也是電光火石之間。
在如此快的對攻當中,徐風竟然毫不回救,一往無前,冒著雙腳被斬斷的風險,堅定的刺向對方的胸口。
這種不要性命同歸於盡的打法,朱執從來沒有遇到過,心中驟然一驚——這小子不活了!
猛然側身,而側身意味著就要收劍,一旦收劍,徐風就占據了主動。
疾如閃電的黑劍在朱執轉身的瞬間,堪堪點在他的肩頭,一蓬血花隨之飆射而出,即使在土石飛揚的崖坪上也異常顯眼。
“啊!”
懸崖下響起無數道驚呼。
不僅朱執沒有見過這種打法,圍觀的許多北方的宗門弟子都沒有見過。
因為大夏承平萬年,在王朝的北方,有三清道門、東城院這樣的萬年宗門坐鎮,也是皇朝中樞所在,修行者成為世人敬仰的神仙,很少以命相搏,多是在深宮大殿裏參悟大道,堪輿天理。
三清道門護教騎兵殺伐四方、除魔衛道,早已成為曆史上的傳說。可笑的是,嶽見虹等一幹道門弟子,還以為殺掉撥亂宗門的徐風就是除魔衛道,甚至以為,剿滅為惡一方的山賊就是除魔衛道。
他們以為那些道觀禮堂,悠久泛黃的壁畫中,凶神惡煞一般的惡魔描繪都隻是傳說而已。
……
“使出這樣的招數,這得有多大的仇恨!”
一些弟子不解說道。
再場的眾人當中,隻有數人麵色平靜,一直等著變故的發生。
其中最平靜的當屬東方白,自從他斷定修為不如徐風,幹脆就不再注意崖坪上的打鬥。
在他眼裏,打鬥就是殺人,他殺過很多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幫助過他的,阻礙過他的,甚至隻是多看他一眼的,隻要他認為礙事的,統統殺掉。
直到徐風使出這見血的一招,東方白才略微來了點興致。
不過他知道,這招死不了人,所以興致也不大,隨意看一眼,目光便落向山崖外的秋林。
那個來自北地霸刀門,身軀臃腫的男子,嘴角撇出一絲笑意,輕聲說道:“見血。”
剛剛說完,朱執肩頭那一蓬鮮血就飆了出來,仿佛是為了配合他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