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芙平靜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死。好像從天而降,大路上多出一個人,也是一個女人。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大紅的裙袍,平靜的雙眼好像一口無波的死井,她靜靜的站在三位女人之前,好像陷入某種沉思。
少女右手握著一把細棱劍,沾滿泥土的左手自然下垂,瑩瑩月光下可以看到深紅的鮮血從她的指尖緩緩滴落。
騙子都該死!
那名少女轉過身來,橫起細劍,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男人都該死!”
華麗的紅裙上,到處都是荊棘撕破的口子,黑發披散,滿身草屑和灰土,原本俏麗的百裏冰變得陰冷而又狂躁,一種極端怨恨的陰冷包裹著無情的殺機在月光下彌漫,即使在夏夜也讓人禁不住瑟瑟發抖。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是講公道的,這幾個婊子誘殺了我三名弟兄。小姑娘,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奉勸你不要因此送了性命。”屠夫感受著少女眼中的冷漠,不願意惹上這樣的人物。
沒有任何征兆,一道清亮的劍光在月光下一閃而過,隔著數尺的距離,那名屠夫臉上先是出現一道細細的紅線,片刻後鮮血才從他頭臉上噴發,整個頭顱被劃成兩半。
沒有想到這少女說出手就出手,另一名屠夫沉喝一聲,刀劍迎麵挑來。剛剛前進不到一尺,那名屠夫感到身軀一震,一道無形的罡氣罩在他的身前。
“名門正派。”屠夫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本來迅疾的動作稍微一滯,細長的縫衣針沒有任何猶豫,平直的刺穿了他的心髒。
殺人無數的十八屠夫沒有想到死亡以這樣的方式降臨,一雙牛眼不可思議的瞪著沒入胸口的細劍。這把劍太穩,太直,簡直不像是在殺人,就像吃飯,喝水,走路,就這樣平平常常的刺入自己的胸膛,沒有半絲顫抖。
屠夫臨死前的最後感覺,是一片火熱,好像從自己的胸膛裏拔出了一把燒紅的火鉗,那是真元附著在細劍上的結果。
一股血線向空中噴射,又隨著屍體快速的落下,砸在地上,蕩起一尺長的微塵。
“多謝姑娘搭救!”聶蓉上前說道。
這位紅衣姑娘反應好像有點慢,好像剛才的人不是她殺的,站在原地愣了很長時間才平靜的說道,“想謝,仙劍峰後山找我。”沒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屍體,更沒有刻意打量三人,順著月光下的大道走去,像一隻幽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望著百裏冰遠去的身影,聶氏姐妹突然覺得,女人就應該像她這樣,能夠殺人,如此冷漠。這個世間好像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她們熱情起來。
……
……
藝高人膽大!
孟盂山上,仙魂門前,眾人目露震驚的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壯實少年。
南方宗門對於這個壯實少年還是陌生的,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少年。
“我來向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兄弟,過命的兄弟。蔣遼!來自北方天燭峰。”徐風好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徐風一抱拳說道:“提前聲明諸位,我們兄弟與仙魂門有舊怨,等眾位法寶齊出,轟開山門,擒殺掌門破軍的事就交給我們,還請諸位擔待。”
在南方宗門麵前說要擒殺破軍,有點大言不慚,太不把眾人放在眼裏。
仙劍門一名師弟看不過去,忿忿不平的要上前理論,卻被符青山一把抓住袖子。
“宗門不論南北,歡迎蔣遼兄弟的加入。不過激戰凶險,擒殺賊首就更為凶險,還要講究一點造化。”
符青山說的也是實情,身後白虎門和仙劍門幾個老奸巨猾的弟子臉上立刻露出附和的微笑,如今連洞府大門都砸不開,就開始爭搶擒殺掌門的功勞,確實是早了點。
破軍也不是一般人物,不是誰想殺就殺的了得,除非妙玉道姑和符青山,其他人對上破軍,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諸位,開始破陣!”符青山朗聲說道。
眾人有序的後撤一丈有餘,結成梯隊陣法,祭出隨身兵刃,一起朝著那扇黑色的大門轟去。
一時間破風聲嗖嗖響起,無數道流光在夜空中劃過,好像除夕夜裏鹽湖城上空的焰火,場麵蔚為壯觀。
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轟鳴,陣法受到攻擊,黑色大門上掀起高低起伏的波浪。大門兩邊的山石瞬間崩飛,然後被狂亂的氣流剿成細碎的砂礫飛揚而去,整個孟盂山都在簌簌顫抖。
“砸了這個尿壺!”王德榜吃過陣法的虧,此時凶性大發,高聲大叫。
“各位一鼓作氣,不要給陣法反噬的機會!”三師兄孟固說道。
隨著真元和各種兵刃的轟擊,那扇附著陣法的大門上,黑色的波濤起伏更加劇烈,好像一麵豎著的瀝青海麵。
“吱……呀……”
像一道放棄抵抗的歎息,門柱摩擦的刺耳聲在眾人耳中響起。
這是陣法崩潰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