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石上的易天行背負雙手,手裏捏著兩塊銅牌,麵色冷峻的盯著場間二人,心裏開始默默計時,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能撐過幾刀淩遲!
即使是大羅金仙也撐不住這種千刀萬剮的淩遲。徐風已經撐了很久,身上的肌肉開始慢慢鬆弛,堅毅的麵龐明顯變得有點癡呆,如一絲遊魂的神念被壓在泥丸宮的角落裏,無數陰風瑟瑟的骷髏手拿弦月一樣的匕首在宮殿內肆虐飛舞。
一刻時間過去,感覺就像被刀生生刮了一百年,徐風再也撐不下去。
腦海裏閃過秋林間小影帶著羞澀的笑臉,心中升起一聲苦笑:重生!就這樣吧。
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向地下的樹蔭間跌落。
易天行終於動了,不是身體動,而是神念動。
場間外圍襲來一場熱風,無形的風,從眾弟子當中刮過,卻沒有掀起一片衣袖,沒有拂動一片樹葉,沒有搖動一株青草。就像夏日暴烈陽光下地麵上升騰的死氣,無風卻有浪。
來到場間的熱浪,竟然一分為二,如同兩隻無形的巨手,一隻穩穩的接過馬千裏釋出的全部神念,一寸寸的向神念釋出的地方推回。
另一隻輕柔的包裹住徐風的頭顱。
馬千裏灰黑無光的麵皮一陣抽搐,仍然抵擋不住神念無情的回壓。潑出去的水怎能收回,何況是無數把附著陰魂的匕首。而一旦收回又會有怎麼樣神奇而淩厲的撞擊!
寂靜無聲的院落裏,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嚎叫,震起數裏外山林裏的一群飛鳥。
……
徐風倒地的瞬間,感覺跌進一池溫暖的熱水當中,泥丸宮裏陰冷的氣息稍減,終於緩緩閉上了雙眼。
…………
徐風酒量不佳,前世沒有醉過酒,隻是聽擅飲的同事說,宿醉醒來腦袋會如炸裂一般的疼痛。
靜靜的天字丙號房舍,徐風睜開依然有點模糊的雙眼,以為自己喝多了。直到看到兩張壓在自己眼前,有點陌生的腦袋,才猛然想起——這裏不是地球。
接著就想起腦袋裏回旋著的可怕匕首,以及痛徹心扉、避無可避的感覺,雙腿抽搐,兩眼一黑,再次暈死過去。
老三孟顧一臉疑惑的看著大師兄。
大師兄有點猥瑣的用右手大拇指刮了一下彎彎的小胡須,斷然道:“沒事,隻是嚇得。”
等徐風再次醒來,屋裏已經沒人。
徐風知道,從醫學的角度講,人如果經曆特別的痛苦,身體的器官會有生理應激反應。現在就是如此,一想起那場對戰,徐風的胃部就不停的抽搐。
艱難轉頭,將目光落在封閣上麵,見自己落在把手上的點點灰塵,並沒有被動過的痕跡,才放下心來。
徐風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這他娘的難也太大了一點,一輩子,不,一萬輩子徐風也不想再有這樣的經曆。
有腳步聲響起。蒼老的易天行領著端著丹藥、食物的老三,以及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大師兄走進屋裏。
狹窄的房間裏頓時有點擁擠。
老大、老三避讓一邊,易天行雙指並攏隔空點在徐風的眉心,徐風感到有一道沉穩的暖流在泥丸宮裏輕輕的蕩漾。
回想自己倒地一刻溫暖的感覺,徐風知道是眼前這位老人救了自己,眼中不禁流出感激之色。
隻是徐風此時還不知道,易天行完全可以在被灰眸功法攝住的瞬間就把自己救出來,卻愣是讓自己受了小半時辰的淩遲之苦。這段公案一直到很久以後,徐風都沒有辦法原諒老易,不論他給出何種解釋。
站在最後的大師兄明顯洞悉一切,一臉無聊的樣子,小眼睛在屋裏的封閣上來回掃視,讓徐風很不放心。
“沒傻!”易天行收回手指,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