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迷迷糊糊的,腦子裏卻還念著宋卻塵快沒了,掙紮了幾下終於睜開眼睛。
室內沒有點燈,她眼中的迷蒙裏,映入一團紅粉的影像。
是什麼東西?
她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這模糊才變得清晰。
是穿著湘妃色深衣的宋卻塵。
他正坐在床邊的凳上,目不轉睛,沾了些笑盈盈的意味看她。
他背著光,光線有些昏暗,卻也顯見得是唇紅齒白,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妙郎君一個,這一身妃色非但不違和,反倒多添了幾分魅人之色。
看是這麼個樣兒,但……
她卻是沒想過小菩薩這種溫潤如玉的性格竟然會穿粉紅色的衣服?!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叫她心下生了點詭異的震驚,一時間隻能卡著生鏽轉不動的腦袋幹巴巴出聲:“你醒了啊……”
宋卻塵輕聲應答:“勞費師姐了。”
青燈也算鬆了口氣,隻說是應該的,又講幾句客套話,便想撐著身子爬起來,那想得手腕竟生澀酸軟使不上力。
宋卻塵倒似心情不錯,竟也難善解人意了一回,搶在青燈前出了聲:“師姐不必著急,且就在此休養吧。”
他的目光也落在她手腕上,停頓了兩息才移開目光。
青燈翻出手看了兩眼,不曾見得什麼異樣,便也沒當心,隻當渡修為時手太酸還沒換過勁兒來。
宋卻塵還在看她,青燈覺得有點尷尬,默默把歪斜的被子拉上來蓋住脖子,楞是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還沒等到宋卻塵開個話頭,隻好轉過頭,想要問他修的事什麼功法。
她想著要不要幹脆告訴他自己腦袋裏長瘤子的事,畢竟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又怕是原身搞的什麼邪門東西,也不敢亂給別人講。
而小菩薩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人,說不定能知道。反正他也知道她入魔了,也不差這一點。
但她話剛到嗓子眼,看見宋卻塵手裏捏著個黑不溜秋,頭上長著朵花的團子。
!
青燈一個激靈,瞳孔驟縮,硬是把話吞了回去。
怎麼出來了!
這還能出來?!
是宋卻塵給她做手術了嗎?
宋卻塵隨著她的視線落到自己手中,彎了唇:“師姐這是……?”
青燈壓下驚詫,緩了會兒,才裝作平靜:“這是……什麼?”
她瞟到宋卻塵嘴角的笑,又覺得自己已經被看得透徹,再沒有裝的必要。
“我也不太清楚,地上撿的。”
他攤開手,那兩指節寬的小黑團掙脫了束縛,便在他手掌上小幅度地蹦跳起來,吱吱唧唧地小聲叫個不停,頭頂的花葉跟著一顫一顫。
是個活的生物。
!
就震驚。
“不過看樣子……”他又伸出另一隻手去擺弄這黑團:“是心魔罷。”
心魔?!
哦,是這麼回事兒啊,原身是有心魔來著。
這麼形容,修仙界的瘤子一下子就高大上了起來。
但為什麼心魔是這樣?!
她問宋卻塵,他不鹹不淡:“誰知道呢。”
“不過若是被旁的人發現,大抵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他抬眸看青燈,像是在等她說些什麼。
青燈移開目光:“啊對,是啊,那也太慘了,還好不是我的。”
這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這話剛落地,那唧唧叫的小團子竟就從宋卻塵手中跳出,吧唧一下躍到她臉頰上。
倒是不疼,似團棉花打在臉上,隻是這猝不及防的也叫青燈不由得小聲驚呼了出來。
她從被窩裏伸出手將小東西扒拉下來,手上勁道鬆,它就又奔出去非要往她臉上貼,或者往她懷裏鑽,就跟小蝌蚪終於找到了媽媽一樣興奮,兩三回她才成功將它扯下來。
青燈歎了口氣,隻見得宋卻塵眸中深了笑意。
好嘛。
她就知道騙不過去的。
她自暴自棄,兩隻手捏著這小東西舉到麵前打量,來回揉搓:“它本來是在我腦袋裏的,鬧得很,我原還想問你的,那想得它自己竟然蹦出來了。”
“可以把它塞回去嗎?”
除心魔需追溯根源,克製欲念,清心寡欲。
這是原身的心魔,要說根源,那一定是因為喜歡衛景嵐,那麼按照理論,隻要她不喜歡宋卻塵,心魔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