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這話,心裏焦躁的允熥差點要出言嗬斥黃淮。但他按耐住發火的想法,又細心想了想,覺得黃淮的話也不錯,說道:“愛卿說得對,是朕急躁了。朕這就去用膳。”他又掃視一圈,對其他人的心思頓時了然,又道:“諸位愛卿,若是朕的所作所為有不妥之處,定要向朕進諫,朕絕不會怪罪。”
“是,陛下。”解縉等人答應道。不過他們雖然這樣答應了,但到時候到底要不要進諫還是會看情況,看允熥的心情如何。
說過這番話,解縉、黃淮等人又行了一禮趕去吃午飯,允熥覺得時候也不早了,不去後宮留在乾清宮用膳。
中午允熥又睡了一覺,下午起來將其他奏折都批答完畢、四輔官處置的奏折挑了幾件看一看覺得並無錯處後,又將從印度來的這封奏折拿出,詳細看起來。
“卡斯蒂利亞國控製了塞浦路斯島?”允熥看了一眼身側的世界地圖,按照奏折中描述的位置將塞浦路斯島標注出來,自言自語道:“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塞浦路斯島距離埃及比阿拉貢王國控製的西西裏島要近得多,麵積又不算小島上仍有百姓居住素有產出,十分適合作為攻打埃及的橋頭堡。不過,這個島嶼離著奧斯曼國也太近了,奧斯曼國恐怕會派兵騷擾。好在卡斯蒂利亞國是拂菻或地中海沿岸國家中水師實力最強之國,應當能夠護住島嶼不被奧斯曼人侵擾。”
允熥仔細翻看一遍奏折,又瞧見了其他好消息,比如阿拉貢國和卡斯蒂利亞國的關係更加緊密,也願意一同出兵攻打埃及;英格蘭國也答應出兵;甚至葡萄牙國不知出於何等想法也願意派兵參戰,這讓他對奪取埃及又恢複了些信心。
他又思量一會兒,忽然對盧義吩咐道:“你去將皇四子文坤,不,不必叫文坤,將皇六子文坻叫來。讓他去後殿等著朕。”
“嗯?”盧義有些疑惑,皇六子今年才十三歲,年紀幼小,陛下叫他來乾清宮做什麼?有何事吩咐?但既然陛下吩咐了他也不敢不聽,答應一聲急忙退下。等他走了,允熥又看了一眼正在票擬奏折的四輔官,起身前往後殿。
不一會兒,文坻來到乾清宮後殿,略微掃了幾眼見殿內隻有父親與兩個貼身服侍的宦官,彎腰行禮說道:“兒子見過父親。”
“哈哈。”允熥卻大笑起來。“你這孩子,真是能不跪就不跪。即使按照先秦的禮節,也要跪拜天地君親師。為父既是親又是君,你如何不能跪拜?”
“父親,可是您親自教導兒子的,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隨意下跪?更何況一家人其樂融融豈需這些禮儀要約束?有了這些刻板的禮儀反而會讓一家人生分了。所以兒子自然是能不跪就不跪了。”文坻神情放鬆的說道。
允熥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止住笑聲,又出言說道:“你呀。”雖然文坻的話在這個年代有些離經叛道,但允熥並不以為意。一來,文坻的話確實都是他過去說過的,仍然有著後世觀念的允熥也不覺得這是錯的;二來,文坻是李莎兒的兒子,李莎兒可是海盜出身,雖然成為皇妃後已經在努力模仿成為一個貴婦人了,但小時候生活留下的烙印仍然深深印在她心裏。而海盜可是這個年代全世界最自由的一群人,也是最具有平等觀念的一群人,雖然他們未必想要自由和平等。但不論怎麼說,深受母親影響的文坻的思想在這個年代極為另類。
“不過,你這樣,父親倒是對你會放心許多。”允熥又道。
“父親,您是想說?”雖然做父親的對兒子說這樣的話倒也平常,但文坻卻意識到父親話中有話。
“你對於西方之地理知曉多少?”允熥卻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