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下他有了證據,就不必那樣隱忍了。朱芳遠又咬牙切齒的說了幾句,叫宦官進來,對他們吩咐道:“你們即可將大王叫來,告訴大王,寡人要與他說的事情非常重要,不論他在做什麼事情,都必須立刻趕來寡人的宮殿。”
“是,上王。”宦官忙答應一聲,轉身小跑著去傳令了。不多時,朱褆急匆匆跑過來,站在朱芳遠麵前喘了口氣,對他行禮完畢後問道:“父親,叫兒子前來所為何事?”
“要叫父王!咱們家乃是王族,豈能與平常人家的稱呼一樣!就算寡人已經退位,也是你的父王!”朱芳遠嗬斥他道。他做國君時對兒子們對他的稱呼不十分在意,但在遜位後卻忽然變得十分在意,任何不叫他父王的人都會被斥責。
“是,父王。”朱褆也不與他爭辯,答應一聲。
“你們都退下。”朱芳遠又對屋內所有下人說了一句。下人們趕忙行禮退下,出門前又將門窗都關緊了。
“厚伯,為父已經知曉了,那件事到底是何人告訴大明皇帝得了。”朱芳遠說道。
朱芳遠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朱褆一時沒有想到父親說的是那件事。但他看到朱芳遠憤怒中夾雜著些許快意的表情,頓時明白過來。
“父王,是何人?”過了一會兒,朱褆沉聲問道。
“就是光州金氏的族人,據說一直在重病的金成複。”朱芳遠道。
“是成複?”朱褆驚訝的叫道:“怎會是成複?他一直在生病,怎會跑到大明的京城將此事告訴大明皇帝?而且我最近還見過他,確定是他本人無疑。”
“現下是他本人,但三五個月前未必是他本人。”朱芳遠隨即說了金家的瞞天過海之計。說完這番話朱芳遠又冷笑道:“金家的人果然厲害,能想出這種計策,就算是為父,也甚為歎服。”
朱褆沉默起來。他明白父親叫他來這裏的意思:處置金家。但他卻不知該說什麼。他相信父親不會隨意汙蔑金家,但他卻不能,也不願意遵循父親的意思,處置金家。
不論如何,金成複將此事告訴大明皇帝是幫了他,讓他能夠繼承朝鮮國君之位,即使他不感激金成複,也要保他,不然以後誰還會為他賣命做事?更不必說朱褆心中也不是沒有對金成複的感激。何況,金家還是他的嶽家,在兩班豪族遍布朝鮮各地的情況下,任何削弱他嶽家的行為都會削弱王權,他更不能處置金家。
可父親的意思也不能完全違背。朱芳遠雖然遜位,但才遜位不到兩個月,在朝堂上仍然有極大影響,許多官員仍然更聽從他的命令。若是他直接下令處置金成複,事情會更糟,影響會更壞。
“父王,雖然金成複此舉頗為不妥,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不如就讓事情的真相被掩埋起來,反正此事並未傳開。兒臣一輩子不許金成複出仕,再尋理由削金家應得的賞賜。”朱褆想了好一會兒,說道。
“這就是你對金家的處置?如此輕描淡寫?”朱芳遠生氣的說道。“為父知曉你在想什麼,但為父這口氣一定要出來才甘心!”
“可是,若是重重處罰金家,對兒臣掌控朝堂不利。”朱褆不得不說道。
“正是因為顧忌到你掌控朝堂,所以為父沒有自己下令查抄金家,而是將你叫來與你商量。但為父一定要重重處罰金家涉及此事的人!”
“父王打算如何處置?”
“所有涉及此事的光州金氏族人,金成複及想出這個計策之人‘病逝’,其餘人等一輩子不能為官、不能入京,將他們全部驅逐回光州。”朱芳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很想將金家查抄了,將金氏族人全部處死或流放。但考慮到朱褆掌控朝堂,最後做出這個處置。
朱褆與他爭辯幾句,見父親執意要如此處置金家,隻能答應道:“是,父王,兒臣知曉了。”
“你答應就好。”朱芳遠說道:“此事是為父最後一次要求你做什麼事,之後為父不會再強求你任何一件事。”
‘我寧願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最後一件事。’朱褆想著,但並未說什麼,轉身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