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裪當然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他聽到父親的話,不由得大哭起來。誰也不願意權力更大些、地位更高些呢?尤其他已經做了兩個月世子,知道了做世子的好處。可現在卻告訴他,他以後不能再做世子了,他如何不傷心?
“你放心,你大兄不會對你如何的。當初假裝生病,若不是有你大兄配合,豈能那般容易欺瞞旁人?既然當初世子之位他自己答應讓出來,今後複位也不會難為你。”朱芳遠勸道。
朱裪哭了一會兒,慢慢止住了眼淚,同朱芳遠說道:“父王,兒子明白這個道理。父王不必再安慰兒子了。”
“你明白就好。”朱芳遠用飽含憐愛之情的眼神看了兒子幾眼,又同他說了幾句話,讓他返回自己的宮殿中,又叫下人進來服侍。
貼身服侍他的宦官趕忙走進來,為首的輕聲問道:“殿下,可要奴婢等人將殿下抬回寢殿?王後娘娘也得知了適才殿下昏倒之事,十分著急,想要探望殿下。”
“先不忙。你出去吩咐侍衛,請讓寧大君入宮,寡人有話和他說。”朱芳遠道。
“殿下,您現下身子這般,豈能再勞累?即使有事,還是明日再同讓寧大君說。”這宦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懂什麼!快去傳話,請讓寧大君入宮!”朱芳遠喊了一句。
“是,是,殿下,奴婢知道了。”這宦官見朱芳遠生氣了,趕忙答應一聲,跑出去傳令。
“你,你去書房,將……”朱芳遠又撐著身體要對另外一個宦官吩咐事情。但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殿下!”屋內的宦官頓時都慌了,紛紛叫道:“快去找醫生!快去找醫生!”
“誰也不許叫醫生過來,違者寡人必定將他處死!”朱芳遠大聲叫道。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沒有什麼可是!你快去書房將寡人放在抽屜裏的一個黑皮的本子拿來,其餘人將屋內清理一番。”朱芳遠又厲聲對他們說道:“適才寡人吐血之事,任何人不得告訴旁人!”
“是,殿下。”眾位宦官不敢違背他的命令,隻能答應。一人趕忙去書房找黑皮本子,其他人清理屋子。
朱芳遠靠在床上,看著眼前的這些宦官,心裏想著:‘大明皇帝既然下了聖旨,絕不會收回,所以上折子向陛下伸冤,請求陛下辨明是非、收回旨意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為了不讓大明皇帝對朝鮮厭煩,必須即可準備好冊封世子的儀式,待他將奏折批駁回來後就重立厚伯為世子,同時準備好讓位。’
“殿下,讓寧大君已經到了。”他正想著,剛才出去傳令的宦官已經回來了,走到他身前說道。
“讓他進來。”朱芳遠回過神來,吩咐道。
……
……
之後果然如同朱芳遠所預料,允熥駁回了他伸冤的奏折。不僅如此,允熥還公開了自己得到的證據:包括一名自稱是朝鮮世子朱褆伴讀的人,他所寫的供詞,以及獻上的少許物證;而且,允熥是在京城上朝時將這個自稱是朱褆伴讀之人叫到朝堂上,讓他當眾說自己知曉的事情,以及展示物證。
當見到特意為他送來的邸報後,朱芳遠的心徹底涼了。如果是在現代打官司,這個自稱是朱褆伴讀之人所獻上的物證,以及他本人作為人證,根本不足以確定朱褆生病是假的,最後一定是以證據不足結案;但在這個年代,這些已經足夠了,足以證明朱芳遠在蓄意欺瞞大明皇帝,犯下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