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聽到陳誠說他們還有別的差事去遼東,朱芳遠頓時釋然了,笑道:“既然陳院使還有旁的差事,寡人也不便多留院使。隻是好歹要再留幾日,讓寡人能夠為陳院使在臨別前宴飲踐行;寡人向陛下上奏的奏折,也要再斟酌幾日。”
陳誠當然不會拒絕,就這樣說定。第二日中午朱芳遠設宴招待了陳誠與尹昌,二人又歇了幾日,待朱芳遠的奏折寫好後,與再次出使大明的沈溫一道離開漢城,走陸路前往遼東。
朱芳遠挑了十幾匹高大健壯的馬匹讓他們帶回去,送給大明皇帝。不僅如此,他還命三子朱裪代替他送行,送出漢城北門才返回。見此情形,就算再不通世事的人,也明白朱芳遠選擇的下任世子是誰了。尹昌當時麵露譏諷之色,但沒有說什麼。
他們這一行人在路上快馬加鞭走幾日,就到了朝鮮與大明遼東的分界線鴨綠江畔。對麵的遼東都司早已派了人來接,陳誠、尹昌與沈溫告別送行的義州府府尹等人,坐上船隻,離開了朝鮮。
沈溫不慣於坐船,上了船與陳誠、尹昌寒暄幾句就進了船艙休息。陳誠與尹昌二人站在船尾,望著南麵逐漸消失的朝鮮官員,看著朝鮮的土地,尹昌忍不住譏諷地說道:“院副,我實在想不到,朝鮮國君竟然這樣心急,這樣著急改立旁人為世子。若是現下的世子知曉了,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他必定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朝鮮國君想要現在就廢除他的世子之位,也知曉自己早晚被廢。”陳誠道。
“確實,他必定是知道的。哎,一想起此事,我就忍不住替朝鮮世子感到悲涼。”
“有何好悲涼的。”在朝鮮一直彬彬有禮的陳誠卻不在意的說道:“這不是還有大明為他主持公道?那些無人主持公道的被廢世子、太子才算悲涼。他的運氣已經很好了。”
“可是也不知他會不會願意見到,大明為他這樣主持公道。”尹昌又道。
“這也由不得他自己。好了,不要再議論此事了,想一想到了遼東咱們要做的事情,可不能有遺漏。”陳誠最後說道。
他們很快到了遼東都司衙門所在的遼陽,見過了遼東都司的都指揮使,恰巧封在開原的英王也在此,順便也見了一麵。沈溫也趕去拜見。
不過他對於麵見英王並不在意。遼東地界由大明朝廷管著,英王的封地雖然與朝鮮也有交界,但都是長白山內人跡罕至的山地,哪邊多一個山頭哪邊少一個山頭沒什麼。何況沈溫此次出使大明還帶有重要差事。他將旁的事情都放在一邊,每日隻是反複誦讀朱芳遠寫的奏折,猜測大明皇帝可能提出的疑問,提前想好應對的話語並且寫下來。朱芳遠的奏折不過二三百個字,他的注釋倒是寫了上萬字。
可出乎他的預料,等到了京城見到大明皇帝,卻並未對他過多詰問,隻是仔細問了問現下世子的情形如何,聽到世子的病大明禦醫也治不好後表情有些抑鬱,還有些沮喪,但之後就讓他退下了。又過了幾日,大明皇帝再次宣召他,仔細詢問朱芳遠的意願,確定朱芳遠不會反悔後,又思量了好一會兒,同他說道:“既然朱褆一直纏綿病榻不見好,現下有無子嗣,朱芳遠又心意已決,況且他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朕就答應他的請求,更易世子。”
“多謝陛下。”沈溫聞言馬上變得狂喜,好在他還記得禮儀,忙跪下說道。
允熥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你是因為將是你的女婿做世子,才這般高興吧?”此時被加封為忠寧大君的朱裪的正妻就是出自青鬆沈氏,是沈溫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