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回想自己的溫柔的妻子,他就越痛恨天方教徒。和他成婚之後好幾年,有時候晚上妻子還會做噩夢,在睡夢中就大聲叫嚷起來,渾身顫抖抓起被子躲在牆角,一直到他們的頭一個孩子出生後才慢慢不再做噩夢,但每當聽人提起天方教徒仍然會不自然的身體顫抖。
“你說得對,為了雪雁,我也不應該就這麼好像要把命送掉似的打仗。”林喜說道。可張銘才鬆了口氣,就聽他又道:“但打下拉合爾城後,你可不能再勸我了,我一定要殺城裏的天方教徒,一直到有人阻止我為止。”
“小林哥!你,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兩次隨意殺死藩內的天方教徒,其中一次殺得還不是普通人,是附近一個部族首領的兒子,如果你是個漢人平民,哪怕是官府裏的官吏或警察,兩次隨意殺人也該判死罪了,至少被貶為奴隸。可因為你是武將,殿下一直注意維持軍隊士氣,又愛惜你的才華,這才沒處死你。但你依功早就該升為指揮僉事甚至指揮使,可因這兩次事情現在才是個百戶。小林哥,你也應該吸取教訓才是。”張銘無奈的說道。
“我吸取教訓了,要不然我在藩內殺得就不是兩個人。按照往常的慣例,攻破城池後一段時間內允許將士們劫掠,殺幾個人也沒人在意。我趁這個時候多殺幾個天方教徒又有什麼不成的?”林喜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似的說道。
“哎!”張銘以手扶額,實在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扶桑武士本來就不在意人命,不管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經過自己和林琛的反複勸解,也因為成婚有了孩子,這才把自己的命當命,可對敵人的命仍然不在意。他正好又與天方教徒有仇,更不會在意他們的性命了。
“罷了,小林哥,你知道攻城的時候不那麼拚命就成了。反正多殺幾個敵人,頂多是被壓著一直升不了官。百戶的俸祿雖然不多,但也能養活一家子,再有些虜獲,日子還過得下去。”張銘隻能這樣說道。
“你早這樣說不久沒事了?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你們下午救治這麼多傷兵,也說了不少話,還是少說點兒話,多喝水。”一邊說著,林喜笑著拿起水杯遞給他,讓他喝水。張銘說的話,林喜身為接受過完整武士教育、算得上文武雙全的人來說當然明白。但他不會聽從張銘的話,每次都是要麼當做沒聽見,要麼插科打諢過去。
“小林哥,明天仗怎麼打?上午還攻不攻城?或者仍然隻是下午攻城?”張銘不再說這件事,問起了別的。
“我們怛城左衛沒有接到命令,大約是明日即使攻城,也不派我們衛了。不過依照這幾日宋將軍的做法,明日應當與今日不一樣。大約是上午攻半日的城。”林喜回答。
“上午也比下午好啊!上午攻城有了傷兵下午就能救治,不用拖到晚上。”張銘道。林琛也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不過這也說不準,誰知道宋將軍到底會怎麼安排呢。哎,其實不管是上午攻城還是下午攻城,都沒什麼,雖然下午攻城你們晚上多忙一會兒,但上午清閑,也是一樣的。我最想知道的,還是這樣的日子過多久才能結束,宋將軍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打下拉合爾城。”林喜道。
“這……”張銘正要再說什麼,忽然聽到外麵有呼喊聲。三人頓時有些驚訝。這裏可是軍醫營,軍醫們的性子一般比較沉穩,又是傷兵滿營不好打擾他們休息,很少會聽到呼喊聲。這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