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與妻子李氏自從十年前他入京開始就夫妻二人一起住,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現下卻突然多出來一個老父親與兩個已經成年的弟弟,生活習慣也差距很大——張輔在京城一直跟從皇帝引領起來的潮流,兩個弟弟從前日子太苦時養成的壞習慣一時也改不掉——雖然才在一起住沒幾天,李氏已經私下裏與他抱怨過一次了。
張輗和張軏對此一無所覺,但張玉卻看在眼裏。他今年這麼大了還能有幾年好活?若是讓長子與二子、三子關係變壞,二子、三子以後可就徹底沒了前途了。不如趁著還有情分的時候分開。
他這也不全是自己琢磨的。從前朱讚儀在桂林當一個不管政事隻管著三衛兵馬的藩王的時候,他的親兄弟除了逢年過節來他家混飯吃節省自己的俸祿外也不怎麼來找他,大家相安無事;可等到他當了一藩之君後,這些兄弟全部都從桂林跑到了河內,要官、要權,惹得朱讚儀不勝其煩,原本還有的兄弟之情也消磨殆盡,除了兩個確實有點兒本事的得到任用外,把其它人全罵了一頓後,給了兩個選擇:第一,要是想有權,就去西邊的山地邊上的城池對付山裏的野人;第二,要是想衣食無憂,就在河內繼續每個月開一千石的俸祿在家待著。
多數人都選擇了留在河內,也有兩個人選擇去了邊地,但其中一個堅持了兩個月就受不了了,逃回河內,隻有一人堅持下來,據說帶領軍隊還打了幾個勝仗,有望在山地中開辟一塊土地。
宗室家族因為官、權就能將兄弟之情消磨殆盡,他們這些普通勳貴人家就更不必提了。
張輔當然不知張玉是怎麼想到這些的,但他對於父親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支持的,但還是推脫了幾句,張玉堅持要分開,張輔也就隻能裝作不情願的答應,並且馬上說自己一定給兩個弟弟挑選一塊好地方,為他們各建一座至少三進的院子。
真正不情願的張輗和張軏兄弟倆。分開住以後他們的生活肯定不如住在伯爵府裏,他們熬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可不願意搬出去住。但張玉的態度很堅決,他們也不敢違背張玉的話,隻能皺著眉頭答應。
不一會兒馬車就來到了洪武街,回到了他的府邸。張輔扶著張玉下車,一邊在心裏想著如何向老婆彙報這個好消息,一邊向府裏走去。
他剛剛走到大門處,就聽側麵傳來一陣馬蹄聲,他側頭看去,就見到十幾匹馬停在了隔壁的府邸,數人從馬上下來向內走去。
“蕭卓回京了?”張輔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長相,嘀咕一句。
“怎麼了?”張玉聽到他在說話,但沒聽清楚說什麼,問道。
“沒什麼,就是常山長公主的駙馬之父蕭卓回京了。”他回答道。他家隔壁的府邸就是常山公主府。
“常山長公主之父蕭卓?那個挺有名的商人?”
“爹也聽說過蕭卓?”
“當然聽說過,據說他與另外一個暹羅商人被特許在京城販賣南洋奴仆,賺了很多錢。都是黑心錢。死人販子。皇上竟然將公主嫁給這樣的人家。”張玉最後又很不屑的說道。
“現在他們不幹販賣奴仆的買賣了,轉而經營別的。”張輔說道。在蕭湧被賜婚後,蕭卓決定不再幹如同販賣奴仆這樣名聲很臭的買賣,並且得到了整個家族的支持。一個月之內,他們就將手頭的‘貨物’都清理出去,店鋪要麼賣掉要麼改成經營別的買賣。
“前些日子,就在公主殿下的婚禮之後不久他就離了京不知去了哪裏。現在竟然回來了。”
“一個商人,就算兒子做了駙馬也是商人,行蹤有什麼好在意的。”張玉又不屑的說道。
“他雖然是一個商人,但卻不是一般商人;而且兒子懷疑,他這次出京是受了陛下的吩咐。不過父親說的也對,他即使是受了陛下的吩咐出京也與咱們無關,咱們家也沒有在戶部做官的。”張輔說道。
……
……
“爹,您回來了?”聽說蕭卓回來了,蕭湧馬上高興的迎了出去。
“嗯。”蕭卓答應一聲,走進大廳,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蕭湧與父親寒暄幾句,馬上切入正題:“爹,陛下交待的事情都做好了?”
“做好了。”蕭卓又回答道。
“這太好了!”蕭湧馬上高興的說道。
“是啊,太好了。”蕭卓也這樣說了一句,隨後在心裏想著:‘陛下,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您的許諾,不知何時能夠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