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允熥這些年來定下的規矩,進士出身的官員要麼擔任各行政單位的掌印官或佐貳官,也就是知縣縣丞、知州同知、知府同知、布政使,以及朝廷各衙門尚書、侍郎、院使、寺卿等官職,或都察院的禦史這樣專門打嘴炮的衙門。簡單的說,就是後世一些國家通過選舉上來的政務官。(在允熥的想法中,現階段,禦史約等於議員)
而國子監出身的則擔任其他所有官職,也就是事務官。
薛熙揚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曾在國子監讀過三年書,理論上也能擔任國子監畢業生擔任過得官職,至於是否能擔任,就看允熥的想法了。
在熙瑤想來,若想仕途之路走得穩當,一開始還是按照國子監生的路線為好;而且她也不願意薛熙揚出京做官,可京城中適合進士剛畢業就擔任的官職也隻有兩個京縣的縣令和縣丞這兩個性價比很低的官職,所以她希望允熥能夠讓煕揚走國子監生的官。
但允熥的話卻出乎她的預料。“畢竟姐弟,為夫不會苛責你們不能關心親弟弟的仕途。而且為夫想要如何任用煕揚也已經有了成算。”
“最近解縉主持的《大明大典》編纂之事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他今年已經向為夫上過三道奏折請求加派人手。為夫想著,就讓薛熙揚擔任翰林院編修,兼任中書舍人,去解縉手下辦差,編纂《大明大典》。”
“這,夫君,太過恩寵了吧!”對朝政一向不關心的熙怡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熙瑤已經高聲叫了起來。
翰林院這些年越來越邊緣化,也沒什麼實際權力,這個編修的官職一點都不重要;但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和編纂《大明大典》的差事都非常要緊,不知有多少人想擠都擠不進去。
中書舍人這個官職的重大意義就不用多提了,單從這兩次殿試的前幾名都在允熥身邊擔任這個官職就能明白;可參與編纂《大明大典》比中書舍人這個差事更加重要。
在古代,修書一向是一個朝代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僅能夠定下某一件事情的官方論調,同時還能宣揚本朝的某種思想,曆朝曆代都非常重視,允熥也不例外。
同時,古語有雲:‘盛事修書’。能夠修書,代表著這個朝代此時非常繁榮富強,隻要能夠修成,對皇帝來說,對參與修書的人來說,對這一時期的所有文人都是很有麵子的事情,主持、參與修書的人也容易得到陛下的青眼,得到其他官員的高看。參與修書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曆,以後的為官生涯會一直受益。
熙瑤對允熥將這兩個差事和官職交給薛熙揚當然高興,但同時也擔心會引起百官非議,所以說道。
“百官當然會有非議,但內舉不避親,既然為夫認為他適合這個差事,就不會在意那些非議。”
“不過,”允熥又道:“為夫將參與編纂《大明大典》之事交給他,也不僅僅是讓他去積攢資曆,是要有差事派給他。”
“這個差事不好辦,恐怕會有許多人反對,就如同去年為夫下文讓各衙門討論殿試改革之事一般,首倡之人會被許多人謾罵,他也會承擔很大的壓力,你覺得薛熙揚能否承擔下來?”他看著熙瑤,緩緩說道。雖然他說的是能否承擔下來,但其實是在問熙瑤願不願意,是想薛熙揚走一條四平八穩的道路,還是走一條十分陡峭,但卻是捷徑的道路。
“夫君,既然煕揚是大明的臣子,夫君讓他做什麼他就要做什麼,豈會挑挑揀揀;而且煕揚雖然年輕,但從他參加科舉開始就一直經受非議,承受壓力,這麼多年過去早已鍛煉出來,夫君不必擔心他承受不住。”熙瑤說道。
她想的很清楚,薛熙揚身為外戚,又擔任文官,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融入文官集體,想要如同其他人那樣按部就班的升遷是不可能的,想要做高官,必須另辟蹊徑。而允熥給出差事就是另外的蹊徑,她怎麼可能替薛熙揚拒絕?
“好。”允熥笑道:“隻要薛熙揚忠心為大明效力,我絕不會虧待他。你也不必因為他是外戚而擔心他不能做高官。夫君任用官員隻看是否人才,不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