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願真主賜安寧於大汗。”納約薩又笑著回應。
“我親愛的納約薩,現在炮彈製造的進展如何?”
“大汗,炮彈製造的還算順利,隻是火藥的數量未必足夠。這裏的各種礦產到底都埋藏在哪裏也不知道,隻能依靠從撒馬爾罕城千裏迢迢運過來的。如果可能,希望大汗攻打哈密城的時候能夠盡量將大炮向前推,節約火藥。”納約薩說道。
“這可不敢保證。戰場的情況變幻莫測,更何況放在城頭的大炮本來就比城下的大炮射程要遠,大炮離城牆越近損毀的可能越大。不過我盡量試試看。”帖木兒說道。
“謝大汗。隻要火藥夠用,炮彈一定足夠。”納約薩又道。
“這就好。”
正說著,忽然從營地內推出一輛大車。帖木兒與納約薩都沒有在意,繼續說著;沙哈魯本來也不在意,但是他瞥了一眼車上裝著的東西,頓時吃了一驚。因為車上,是一具具衣衫不整的死屍。
“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他十分驚訝的詢問納約薩。
“沙哈魯,他們都是契丹人。因為勞累或被監工打死的契丹人。”
“怎麼會有這麼多契丹人?為什麼要打死他們?”沙哈魯又問。
“明國在整個哈密盆地內除了哈密城外,還修建了幾座小城,依照明國的稱呼叫做衛所城,這些衛所城內也有契丹人的士兵、工匠和平民,甚至女眷。”
“我軍攻克烏魯木齊城後朱尚炳傳令要將這些衛所城的內的人都遷移到哈密城內,但他們沒想到薩爾哈來的這麼快,有些人被堵在了城裏,有些人在半路上被抓到。一共抓到了三萬多人。另有一萬多人因為抵抗被屠殺。”
“他們既是敵人,也是異教徒,沒有當時就全部處死而是送到工匠營來勞作已是大汗非常寬大,被累死幾個也正常。”納約薩語氣非常平常說道。
“可是,他們沒有抵抗,而是投降了我軍啊?不應該這樣對待他們。”沙哈魯繼續說道。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的雛,曾指揮千軍萬馬打仗,親手殺過的敵人就有幾十個,指揮士兵殺死的敵人難以計數,也虔誠的信奉天方教,但一直不讚同對投降的人進行殺戮,也主張天方教文明應當吸取各個文明的精華,寬大對待異教徒。
“沙哈魯,”帖木兒對他說道:“不過是幾個異教徒,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值得記掛在心上的。何況投降咱們的色目人都非常痛恨契丹人,讓他們打死幾個契丹人也有助於團結。”
“可是,”沙哈魯仍然不讚同。
“沒什麼可是!”帖木兒打斷他的話:“你將來在自己的封地怎麼幹我管不到也不想管,但現在我還活著,這次出兵還是我親自指揮,你隻能服從命令,無權反對。”
“你若是願意對契丹人寬容,等將來打下了明國,我將明國的江南封給你,你就可以對他們寬容了。”帖木兒又道。
“是,大汗。”沙哈魯隻能說道。
……
……
在伊吾城以西大約一百五十裏外,有一座小城,從表麵上看,這座衛所城還十分完整,但走進去一看,卻能見到滿地的狼藉,無數破爛的物品撒在各處無人收拾,間或還能看到幹枯的血跡。
兩個穿著皮甲的士兵正在一片廢墟中隨意的走來走去,不時用手裏的長矛戳一戳地麵。忽然其中一人大約是鞋裏麵進了小石頭子,原地找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解下鞋向外倒,一邊倒一邊還說道:“也不知道米爾紮將軍怎麼想的,還讓咱們在這裏巡視。”
“將軍當然是擔心在城內還有沒有被發現的契丹人。”另外那人說道。
“這都幾天了?就算有,也早被渴死了。”一開始說話那人又道。
“將軍讓搜,咱們就搜吧,雖然無聊但比調到哈密城下還好得多,那時要賣命的。雖然為真主獻身義不容辭,但能活著還是活著得好。”
“說的也是,並且也未必沒有好處。”開始那人奸笑道:“前日搜出來一個年輕的女人,不就樂嗬了兩天?不過昨天她自殺了,真是可惜。要是還能搜出一個年輕的女人就好了。”
“別想這好事了,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可能讓咱們碰上兩回。行了,起來接著轉悠吧。”
開始說話那人穿上鞋,又轉起來。
可他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剛才坐著的地方下麵,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都是傷痕辨別不清相貌、年歲和性別的人正將嘴放在不時有水滴滴落下來的地方,正喝著滴落下來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