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我頭一次派出軍醫為他們診治時,他們立刻被軍醫們高超的醫術所折服,許多部族都是因此臣服。”
“你屬下的女真人與蒙古人不是就在遼東的北麵麼?離著爺爺在世時大明的地界也不遠,之前不知道咱們的醫術比他們高明百倍?”允熥有些疑惑。
“有些人聽說過,但除了緊貼遼東的幾個部族其餘的都沒有被咱們的一生診治過。”
“遼東以北的大片土地還都是莽莽森林,女真人隱匿其中以打魚捕獵為生,除了偶爾采到人參等名貴中藥,或得到鹿茸等東西,住在深山之中的女真人很少出山來到漢人的地方,隻有住在山林邊緣的部族才會經常與漢人交易。”
“是我被封到開原後,派三衛的人馬在北麵伐木立寨,在地形為平原的地方開辟為農田,才與住在深山之中的女真人接觸。”
“這些深山中的女真人十分凶悍,一開始經常襲擾種田的百姓,我不得已軟硬兼施,消滅最猖狂的部族,又與其它部族做買賣,讓他們以比從前便宜數倍的價錢得到貨物,才使得他們願意臣服。”
“溫言在口,大棒在手。”允熥插嘴道。
“官家所說不錯,言簡意賅,我在封地就是如此。”朱鬆又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自己在東北開拓的艱辛之處。
“原來如此。”允熥歎道:“我還以為你以開原為根基向北擴地十分容易,沒想到聽起來也這般艱難。”
“與允熞侄兒相比自然要容易得多,我畢竟背靠遼東,若不是遇到了四平這個部族,應當已經向北至少再擴地二百裏了。但東北的蠻夷眾多,想要讓他們臣服也不容易。”朱鬆又道。
“真是辛苦你們了。”允熥說道。
“雖然辛苦,但新據之地都是我的封地,新降之民都是我的子民,將來兒孫也會一直封在開原,就不覺得辛苦了。”朱鬆笑著說道。
允熥哈哈大笑了一陣,又道:“不說這個了。大過年的,說些輕鬆之事。你在遼東以北,當地可有什麼逸聞趣事?”
“若說逸聞趣事,也沒有什麼。在遼東也有歸順大明的女真人與蒙古人,習俗大多一樣,沒什麼好說的。對了,有件事我剛見到的時候覺得很有意思。”
朱鬆說道:“東北的蠻夷雖然統稱為女真人,但其實有多個民族,各個民族之間習俗也各有不同。其中有一地,洪武末年被命名為建州,其地的女真人被稱為建州女真。”
“這建州女真的習俗與其它女真人不同:他們頭頂與前額的頭發要全部剃光,隻在腦後留一小嘬,不過銅錢大小。這一小嘬頭發不剪不理,任由長長,待及後背便束為辮子,留在腦後。”
“這種習俗我在見到前從未聽說過,雖然書上記載西夏的黨項人也剃掉頭頂的頭發,但四周的頭發全部留存,束一圈小辮,而非像建州女真這般腦後留一條辮子。”
朱鬆將這件事當做逸聞趣事說了出來,昀芷果然覺得十分驚奇:“竟然還有留這種頭發的人,真是稀奇。”她隨即側頭看向允熥:“官家,這建州女真,……”她說到一半卻沒聲了。
“官家,可是臣說的有不妥之處?”朱鬆見允熥的表情十分陰沉,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忙說道。
“並非是二十叔說的不妥,隻是我想到了些事情,所以如此表情。”允熥聽到朱鬆的話,表情馬上恢複正常,對他笑道。
但允熥的笑容十分勉強,即使是昀芷這般閱曆淺薄的人都看出來允熥的心情非常不好,朱鬆心下更忐忑不已,多次用不同的話語向允熥請罪,想知道自己到底哪裏說錯了話。但允熥隻是告訴他自己想到了其它的事情,與朱鬆的話無關。
朱鬆心裏詫異,但也不敢再問。又因為自己還有事,請辭道:“官家,我剛到京城就來了允炆的王府,還有些事情沒有安排。”
“二十叔想回王府是吧,正好我在二哥的府邸待了這半日也想回去了,咱們這就散了,等後日我在宮裏設宴招待二十叔。”允熥馬上說道。
朱鬆躬身行禮就要退下。可允熥答應一聲後,又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今年你派到西北的軍隊,必須全部都是建州女真的士卒。”
“是,官家。”朱鬆聽了這話心知允熥厭惡建州女真,心裏詫異但麵上不顯,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