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那隻能半夜渡河,白日渡河必定傷亡慘重。”張輔想了想說道:“天黑後以無夜盲症的士兵坐不吃水的木排渡河,占據沙灘,待白日大軍泅渡過去攻城如何?”
“若是從前或許管用,但現在不成了。”沐晟側頭看了一眼朱楩,接著說道:“去年岷王殿下率兵南征阿瓦,動用兩千火槍兵擊破阿瓦大軍之事早已傳到安南,胡季犛與胡漢蒼對此大為驚懼,窮盡國力打造火槍、火炮。”
“昨天晚上為了找出多邦城的防備漏洞,我以一個衛試探著打了一下,可木排剛剛到達沙灘,就招致多邦城頭的火炮轟擊,死傷慘重、陣勢大亂;隨後又有安南火槍兵與弓箭兵趁著我軍陣勢不整時出城襲擊,全軍大潰,隻有不到兩千人坐著木排逃了回來。”
“這,可之前投誠我軍的安南武將並未說過他們現在也有火槍、火炮啊?”張輔皺起了眉頭。
大明此次出兵安南是打著為陳朝報仇的旗號,張溫出兵前就命令造了許多小木牌,上麵寫著胡季犛與胡漢蒼的罪過,順著江河漂流而下;而胡季犛的大虞政權此時也確實不得人心,不僅普通百姓反感,世家大族更反感。所以一路上願意為胡季犛賣命的安南軍隊不多,更有阮勳等人主動帶兵投誠,他們才能這樣順利的打到白鶴。按理說這些主動投誠的人不應該會隱瞞這樣重要的事情。
‘莫非阮勳還是碟中諜、無間道?表麵上投誠大明,暗地裏仍舊為胡季犛效力?’張輔內心想到了兩個允熥之前無意間說過的詞彙來猜測阮勳的行為。
“他們應該不是來詐降的。”沐晟猜到張輔正在想什麼,解釋道:“一者,昨日晚上的試探也不是沒有用處,逃回來的士兵生擒安南火槍兵一人,在對這人審問後,得知胡季犛打造火槍火炮十分隱蔽,就連他自己除了胡漢蒼之外的兒子都不知曉,這些投誠大明的武將不可能是胡季犛的親信,不知曉也平常;”
“二者,大明不是曹魏,安南也不是東吳。黃蓋詐降使得孫劉聯軍擊破曹兵後魏武數年間沒有南下之力,後來更是形成鼎足之勢,使東吳可以苟延殘喘;而現在大明國力遠勝安南,即使阮勳詐降使安南大敗我等,陛下也可以再征召軍隊征伐安南,安南仍舊毫無勝算。這安南武將也都知曉,即使是忠臣也隻會死戰,不會做這樣死後有辱名聲之事。”
“若是妻兒老小被胡季犛扣押……”張輔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沐晟打斷道:“是活自己一人還是全家皆亡血脈斷絕,相信他們自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