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笑笑。他知道宋青書說的一定是假話,但也不能拆穿;況且這樣的話也確實順耳,他聽了十分受用。
允熥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朕等你將來年過三旬返回武當山時送你一份大禮。”
宋青書很想問問‘大禮’到底是什麼,但又不敢,隻能壓下自己的好奇道:“臣謝陛下隆恩。”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躬身行禮。
不過這次允熥卻攔住了他。“不要行禮。那邊的臨高縣令一行人馬上就要過來,可不能讓他們看出破綻。”他還想將自己偽裝的身份用下去,可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宋青書馬上將已經要彎下去的腰直起來,站在允熥身邊,二人好像地位差不多一般說話。
可允熥隱瞞自己這個身份的目的卻沒能達成。臨高縣令走過來後允熥起身迎接,那人見到他後都沒有仔細打量麵容就彎腰行禮道:“臨高知縣韓宜可,見過孫通事。”
允熥也回禮道:“通事舍人孫林見過韓知縣。”雖然通事舍人的實際地位不知比七品的知縣高到哪裏去了,但品級也是七品,所以他們見麵行平禮。
‘不過韓宜可這個名字,我怎麼感覺是聽過的?有些熟悉。’允熥想著。
二人又互相拜了幾拜,韓宜可直起身來,剛要說幾句場麵話,看清允熥的麵容後卻馬上臉色大變,抬起手來說道:“這、這、這,”可半晌這句話沒有說完。
允熥看他的樣子,馬上明白他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一邊說著“韓兄你怎麼了,”一邊伸手拉著他走到一旁;他身後的縣尉和衙役想要跟過來,被宋青書等人攔下道:“我們通事舍人和你們知縣是舊友,有些私人的話要說,你們還是不要跟過去的好。”
這些人覺得剛才韓宜可見到允熥的樣子可不像與舊友重逢,雖然他們確實應該認識,這個借口一聽就是扯謊;可這幾人也沒有強行闖過去。他們可得罪不起麵前攔路的大內侍衛,人家動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自己;何況他們既然是朝廷命官,就不可能害了知縣的性命,他們也不必擔心自己的飯碗。
所以縣尉領著幾個衙役恭敬對宋青書等人行了一禮後說了幾句話,沒得到回應也絲毫不著惱,站在一旁等著。
允熥拉著韓宜可走到幾丈遠的地方,左手緊緊扣住他胳膊上的脈搏,雙眼盯著他說道:“你認識朕?”
“臣確實認得陛下。”韓宜可猶豫了一瞬,說道。
“你為何會認得朕?”允熥又問。
“陛下,臣之前在京城為官,曾經上朝見過陛下。”韓宜可道。
“怪不得,怪不得朕聽了你的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一般,原來你曾經在朝為官。”允熥有些恍然,問道:“你在臨高當知縣幾年了?”
“啟稟陛下,臣洪武三十一年遷臨高知縣,至今已有四年。”韓宜可道。
‘洪武三十一年來到這裏為知縣,多半是皇爺爺生前最後貶斥的官員吧。洪武年間官員動輒得咎,從京官被貶斥為地方官太正常了,未必是犯了多大的錯誤。’允熥努力回想,但除了覺得他的名字有些熟悉外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現在身邊也沒有中書舍人無人可以詢問,隻能如此猜測道。
他正想著,韓宜可已經恢複了正常,要對他躬身行對皇帝的禮節。
允熥馬上阻止道:“朕還在隱瞞身份,你就把朕當做一個通事舍人就好,不要當做皇帝;雖然你已經認出了朕,但你帶來的這些人還不知道朕的麵目。”
允熥又囑咐幾句,帶著他回到剛才的地方。縣尉馬上帶著衙役過來給他行禮,允熥還禮。
之後允熥帶著他,以他帶過來的衙役為向導,一邊走進臨高縣城內巡視,一邊閑聊。現在正處在與安南交戰之時,他們很自然就聊到了對安南的戰爭。允熥說道:“安南戎爾小國,大明這次出兵六十萬,號稱百萬,安南全國一共有多少人,怎麼能夠抵擋天兵?何況安南水師十分孱弱,海權盡在大明手上,此戰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