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當地土人信奉天方教,這不就區分出內外來了嗎?
並且華夏人一向對於宗教不是深信,大多數人都是淺信,隻有極少數虔誠的教徒,不用擔心出現神權挑戰皇權的情況,隻能作為一種地方上的製衡,而這正好可以監督地方官府的胡作非為。
其實宗族是對於地方政府最好的製衡,但是宗族的缺點剛剛已經說過了,所以允熥不能扶持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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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了人的問題,允熥又開始思考政治製度。
前邊已經說過了流官製度的弊端,但是允熥又不能放棄流官製度。在廣大內地改流歸土,允熥倒不是很擔心他的權力的削減,至少現在不擔心,但是土官製度必然導致賦稅的大規模減少。
而允熥想推行的一係列政策都需要大量的投入,並且他要實施的一些政策,雖然長遠來看對於漢人有利,但是也必然違反地方上的利益和普遍的想法。
允熥現在有一種使命感,感覺自己就像是彼得大帝,要拉著滿腦子腐朽思想的貴族和百姓向前發展。
就像彼得大帝把首都從莫斯科遷到彼得堡一樣,用皇權來強行推著國家向前走。
所以在內地,必須實行流官製度,讓地方的宗教團體和尚未消滅的豪強勢力進行監督。
說到官製,就不能不提科舉製度。很多人都想不到,真正的儒家是反對科舉製度的。
宋代的大儒朱熹就認為:最好的製度就是鄉居裏選,也就是兩漢的察舉製。就算是魏晉的九品中正製都比科舉製要好。
他還認為:按照科舉製的路子來,我大宋一定無法收複北方故土,想要還複汴京,必須廢除科舉製,恢複察舉製,然後再過個幾十年就能打敗金國了。
很奇妙吧,朱熹的《四書章句》是現在科舉的標準題庫和答案,但是他罵科舉製罵的最厲害。
科舉製度,選出來的其實是聰明人,或者說能背書、會考試的人,但是不代表這些人會治理地方,更不代表他們有足夠的品格來為官。這就導致了‘千裏做官隻為財’的事情發生。
而鄉居裏選,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選出來的人,隻要國家還不是太爛,就一定是有治理能力、或者道德高尚的人。
這也是《漢書》、《後漢書》上猛烈抨擊腐敗問題,但是其實那個時候的腐敗比宋、明、清要好得多的原因。
而九品中正製是另一個邏輯。九品中正製雖然導致‘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但是這使得這些士族不用擔心後輩的生計問題,所以不會大肆貪汙。
同時士族之間也會互相競爭,沒有本事的人也當不上主事官,頂多掛個閑職,或者家裏蹲。
但是基於同樣的理由,允熥必須以科舉製為主,然後適當輔以其他的選官製度。關於這一點,允熥還沒有想好。不過老朱時代,除了科舉製有多種多樣的選官製度,所以不用擔心太強的阻力。
從中央層麵來講,允熥認為華夏曆史上最好的政治製度就是漢初到漢武帝前期的製度,因為那個時候,皇權是有製衡的,有勳貴集團來製衡。
並且那時的勳貴集團也不像是必須軍功才能封爵,文官封爵的有很多,這是一個健康的貴族製度。
皇權有製衡,皇帝當然是不高興的,但是對於國家是有好處的。現在允熥必須趁著自己還清醒,沒有被權力所迷失的時候塑造製衡體係。
部分邊地要實行的分封製,就是對於皇權的製衡之一。在允熥的有生之年,或許他們對中央的製衡很小,但是假以時日,加上允熥要培養的類似於兩漢的、真正的貴族階層,最終形成一個有效的製衡體係,還不至於百姓文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