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夜色中,就那麼看著她微佝僂跑開,小小一個,透著無助的模樣脆弱的讓人心疼。
她怎麼成這樣了?她怎麼能成這樣呢?
有那麼一瞬,許致心髒像是猛地被誰狠狠抓了一把,又酸又漲,難受的厲害。
他深深吸口氣,卻壓不住這種酸脹難受的感覺。
那一刻,他難受的無法承受,但同時又感到一陣輕鬆,長期撕扯著他的事似乎已經要走向結束了。
難過啊,他有多久不曾這麼揪心的難過過了?大概失去了太久,所以這種難過讓他很陌生,也同時讓他看到了一些自己還活著的證據。
親眼看著自己變成一個妖,鹿喬再強大的心理素質也無法短時間接受,整個人都處在崩潰和混亂的狀態中。
她回到家,一頭就衝進了房間。
但房間還是過於空曠,她需要一條縫,一個殼,將自己密不透風的包起來,才能尋找到一點點安全感。
她躲進衣櫃裏,在一片漆黑中,裹緊許致的外套。
黑暗讓其他感官變得敏銳,鼻息間似乎全都是許致的氣味,就好像他在抱著她一樣。
他在抱著她。
鹿喬一想,心就跟著抽了一下。
大概永遠都不可能了吧,他剛才看見了自己這副鬼樣子,估計會被嚇得再也不敢跟她說話了,甚至可能會轉學,逃得遠遠的。
鹿喬一點都沒想到許致會把自己的事說出去,隻想到他會被嚇跑。
鹿喬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許致的衣服,獨自躲在黑暗的衣櫃裏胡思亂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甚至哭到喘不上氣,哭到最後力竭,直接在衣櫃裏睡了過去。
黑暗又死寂的環境,讓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沉到發黑,連個,夢都沒有,隻有讓人窒息的一片黑暗。
她沉在這片黑暗中,掙紮不出來,直到一聲遙遠的鈴聲響起。先是模糊,逐漸清晰,最後炸開她的腦子,將黑暗撕破。
鹿喬猛地醒來,睜開眼,視野裏卻還是一片黑暗。
她茫然地轉轉頭,動動身子,長時間蜷縮,導致她渾身酸疼。她這一動,各處的疼痛同時發動,讓她徹底清醒了起來,想到了自己還在櫃子裏。
周圍一直是安靜黑暗的,她不知道自己躲了多久,甚至不知道現在是晚上還是白天,但她一點也不想出去。
手機還在響,屏幕的光線透過衣料照射出來,變得更加微弱,但也足夠照清衣櫃的大致環境。
手機的鈴聲一直在響,直到時間過長自動掛斷。
黑暗中又恢複了一片寂靜,黑暗和寂靜是她現在依賴的安全感。
鹿喬疲憊的靠在櫃壁上,慢慢鬆了口氣。
然而手機再度響起來,大有不接不停的勢頭了。
鹿喬經受的情緒刺激太激烈,精神格外疲憊,沒想好怎麼麵對外麵真實的世界,現在也不打算去麵對,隻想當個烏龜,躲在這個殼裏。
鈴聲打破了給予她安全感的寂靜,她的心突突亂跳,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煎熬。
她有些焦躁的拿出手機,想要關機。一掏出手機,她愣了一下,兩個發現都讓她一時不知怎麼反應。
屏幕燈光的映射下,她看見自己的手恢複原樣的,而屏幕上顯示的是許致發的視頻邀請。
鹿喬有些怔愣,半天沒有動,直到鈴聲自動停下。
衣櫃裏又恢複了死寂,片刻後,連光也沒了。
鹿喬現在特別糾結,她想要知道許致的想法,又害怕聽到他一句否定的話。
別人的千萬句否定都無所謂,他的一句,她都無法承受。
鹿喬繼續縮在小小的衣櫃裏當鴕鳥,好像隻要她不出去,那些難以麵對的問題就不存在。
剛才的視頻邀請斷了之後,手機再也沒有響起過。
鹿喬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他發過來的時候害怕,不發過來了又難受。
她等了很久,手機始終沒有動靜,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
獨自一人躲在這裏,忽然就有一種身為異類被排擠的感覺。
她心裏有些難受,鼻尖也在泛酸,但她一點都不怪許致。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她也不會喜歡一個妖怪吧?她可能連這種詢問性的視頻都不會發,隻會立刻跟對方斷絕一切聯係,隻當做了場夢,還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