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沒生氣。

他雙臂交叉居高臨下的盯著鈴蘭,不斷說服自己烤乳豬最嫩的那塊肉,上好的香料,鱸魚的肺等一切讓人心情愉悅的東西。

親王殿下總是有自己的威嚴和氣勢,那些鐵血戰場上磨礪出來的鋒芒平時都藏在他陽光熱情的笑容下。但熟知索爾的人都有交往的分寸,他們會在最大限度內避免觸及底線以免在談笑風生間灰飛煙滅。

然而鈴蘭不熟知他,也不想熟知。

女巫理所當然的靠在軟墊上翻開一本泛黃的書,那封麵上一閃而過的書名索爾聞所未聞。

片刻後她像是才注意到索爾,她挑起眉毛:“怎麼你還在這裏?”

索爾敗下陣來。

“你總得給我一床被子。”他試圖挽回這一局麵,因為床上看起來隻有一床被子,如果不能合理分配那麼他就有理由——

“當然殿下。”鈴蘭笑道,“女官薩露已經準備好了,並且是您喜歡的深紅色。”

“什麼?你——”

索爾狠狠地瞪了一眼鈴蘭,並確信這一切早有預謀。他邁開大步走向外間,一把掀開那床深紅色的被子,沉聲道:“我不喜歡深紅色。”

薩露恭敬的微笑,並示意下人抱來其他的:“好的殿下,這裏還有藍色,橘色,橙色,青色......”

他臉色不太好,一種憤怒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油然而生。棒極了索爾,此時你看起來就像是鬧脾氣的金發公主。

於是索爾隨意拿了一床暗色的被子,開始在下人的服侍下脫衣服。

明天早上你會後悔的女巫。他想。

這裏的月光不如希爾頓莊園那麼亮,太多的燈火阻礙了月亮的輝光。因此雖然寢殿有高大明亮的落地窗,但鈴蘭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看書到深夜。

盡管她睡得還算早,但當次日早晨她被索爾吵醒時仍感到憤怒。

此時太陽隻升起一點點,宮殿裏還是一片昏暗。東方最亮的那顆維納斯還沒黯淡下去。

索爾神采奕奕的站在那層綠色紗帳外麵,在女官允許接近的範圍內盡可能的離熟睡的女巫近一點。

然後他開始製造噪音。一切能發出的噪音。

比如把餐具敲得叮當作響啦,虎虎生威的打出一套拳啦,把洗手的水弄得好像驚濤駭浪啦——總之其中任何一樣單拎出來都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困倦的清晨。

魔導師兼大女官薩露頭疼的看著這位殿下,默默期盼鈴蘭醒來能第一時間記起這裏是王宮,而不是像對待不小心吵醒她的學徒那樣把索爾變成蟬。

“你不是喜歡括噪嗎?去吧,去叫吧!”女巫如是說。

鈴蘭忍無可忍的睜開眼睛。

她一把掀開帷簾,湖綠的眼裏聚集著肉眼可見的怒火。

少有事情能激怒一位巫師,血脈帶來天賦的同時也會改變一些人類固有的習性。比如那些不易察覺的小動作,大幅度的麵部表情等。事實上這也是巫師代表不詳的原因之一,一個如同古井那般死寂的人總會使旁人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