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方恬歆苦惱地等候著聶煒。二十分鍾前他幫她擋去盡職警官的盤問,亦提醒她這個“咖啡之約”。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唯有換件幹爽的衣服坐在這裏履行承諾。
她欠他這個人情!
隻是這讓她還得十分不情願。若他不出現在富都,她也不必躲避警官的例行公事。但是他偏偏在這兒!不想暴露身份的代價……不知道值不值得。她歎氣地想著。
“這副煩惱的模樣,希望不是因為與我有約的緣故,何小姐?”聶煒甫入咖啡廳便瞥見她一副懊惱的模樣,不禁揶揄道。
回神,明亮的瞳眸映出一張男人布滿諷刺的笑臉,微笑的同時目光又落入褐色的液體。“聶先生真愛說笑!如果我拒絕了你這麼優秀的企業家的邀約,那麼恐怕下一秒鍾便會不白而死的。”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恭維我嗎?”聶煒啜了口侍者送來的清咖啡,聽聞她的話,挑眉問道。這十年遊戲人間,她無疑是首例對他明褒暗貶的女人,有意思!這個女人……越來越令他感興趣了!
“聶先生果然厲害,小女子正是在‘恭維’你哪!”她端起杯子淺嚐了一口富都有名的皇室咖啡,這種加了白蘭地的咖啡味道果然不錯!
“叫我冰,聶先生這個稱呼太生疏,不是嗎?”他慵懶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修長的大掌覆住那隻柔嫩白皙的小手,自然的舉止仿若他們是親密的伴侶。
與以往不同,他主動讓一個女人這麼叫他。理不清心中為何不舒服她用“聶先生”三個字將彼此的距離拉遠,也許正是她所表現的這份生疏讓他產生了征服的欲望,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已不對胃口。
如果她是一種急欲麻雀變鳳凰的姿態,那麼他也不會破例主動出擊——向來都是蝴蝶圍著他轉,未曾嚐試狩獵的過程。
現在握著她的手的感覺真好,又滑又嫩……倏地,這種舒服的感覺猝然消失!他不悅地對上那雙驚慌失措的瞳眸。
“呃,對不起……我是說為什麼要改變稱呼呢,‘聶先生’叫起來雖略感生疏,但是比‘冰’這個稱謂聽起來舒服多了。你不覺得‘冰’很冷嗎?”十年不見,她突然被他那一下子陰沉的表情嚇得心慌,似乎她又做錯事了一般,於是極力解釋。
老天!她剛剛險些陷落進他的迷咒中,他的聲音如清風吹進她止水的心湖,泛起漣漪……他的表情似和煦的陽光將早已死去的心溫暖……隻差一點點,她便要融化在他的柔情裏,好險!她要感謝他的撫觸,使她發脹的頭腦像被閃電擊中頓時清醒,猛力抽回手與他保持距離。
她怎麼會忘記他已經變了,她怎麼可以遺忘這個聶煒不是她所認識的,也許她從未真正認識他……
最重要的是,她不可以忘記當年的羞辱之恥,不可以!
聶煒聳聳肩,向椅背靠去,笑道:“你是第一個敢對我直抒胸臆的女人。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與眾不同,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沒有厭煩她的做作,應該是她的解釋代表了——在乎,這令他釋懷。
“多謝誇讚。”恢複神色的方恬歆又戴上了防衛的麵具。
“不想知道自己為何在別人眼中是特別的?”他感覺出她又在兩人之間豎起藩籬,他極度不喜歡她這麼做。
她抬眸對上他深黑如夜空的眸,深知今夕非比了,這雙眸子竟是如此陌生。“你已經說過了——與眾不同。”
“的確,你的與眾不同令人……”,他有所停頓,因為倏地讓他找不到一個適合的詞來形容。
她不解地望向他,他想說什麼?“聶先生到底想說什麼?”她其實是有絲緊張的,擔心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聶煒笑了下,他對自己搖頭,一瞬間他怎麼把麵前的人和那個女人聯想在了一起?難道說她們都有麵對危險的勇氣?可是這位何小姐的表現也未免太不正常了,居然經曆了一場生死後全忘得精光了?!“有趣。”不經意間,他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