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冰冷刺骨。

寒冬凜冽,眾目睽睽之下,宴清跌入泳池,無人伸手來扶。

宴清眼睜睜看著霍驍為宴翎貼心披上大衣,擁住她的肩頭帶她離開。

頭也不回。

她的丈夫,在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這天,隻因她把酒灑到宴翎身上,就把她推入泳池,帶著她的妹妹就此離去。

冷意沿脊骨侵入血液,襲進心底。

“早聽說霍驍厭棄她,沒想到了這般地步,當眾都不給她個好臉。”

“霍驍對宴翎的疼惜絲毫不掩,看來這段宴清苦苦維持的婚姻,即將要收尾了。”

賓客著各色豔麗禮服,在宴翎眼底卻隻黑灰色一團影子。

她狼狽攀在泳池邊緣,眾人嘲諷冷眼盡收眼底,池水凍得她皮膚死白,牙齒上下打撞,連帶渾身都不受控製顫動起來。

“夫人。”

管家帶著傭人已經奔來,把她扶上岸,給她裹緊毛毯,“快把夫人送進屋裏,別讓她著涼。”

場景從露天轉至室內,開了暖氣的房間,不斷有人擦拭她衣裳,吹著她頭發。

她依然冷得不停輕栗。

“夫人。”管家道:“去泡個熱水澡吧,不然會感冒。”

她抬頭,“霍驍呢?”

“……”短暫沉默後,管家麵露不忍,低聲說:“先生送二小姐回家了。”

天旋地轉。

宴清按住太陽穴,勉強支撐自己起身,往廚房走。

“夫人,你要做什麼?”管家訝然。

“給他煮飯。”她聲音發抖,“我等他回來,和他一起吃飯。”

管家欲言又止,千言萬語化為歎息,由著宴清去了。

宴清親自挑選,準備食材,盡心盡力忙活數小時,做了滿滿一桌菜。

她安靜坐於桌旁,一動不動,等霍驍回來。

白色的天泛起黃,染了紫,後盡數歸於無邊夜色。

飯菜熱了又熱,直到管家麵有難色,“夫人,再熱,菜就不能吃了。”

宴清的臉木木的,聽到他的話緩了緩才反應過來,出聲道:“幾點了?”

“晚上十點。”

霍驍帶宴翎揚長而去後,已經有十二小時未歸家。

“他……去了哪?”

“先生送二小姐回家後,傍晚,又接她出去為她慶生。”

他記得宴翎生日,卻不記得這是他們結婚的第三年。

木然的麵具破裂,宴清猛地起身奔向臥室化妝台,脂粉胡亂在臉上塗抹。

“太太,你這是做什麼?”跟過來的管家驚慌道。

“把他帶回來。”

鏡子裏的女人麵容血色全無,拚命把腮紅往臉上懟,麻木的臉上透出隱隱的瘋狂,“我要奪回我的丈夫,我不能失去他。”

她愛他整整十年,從初時一見鍾情到如今成為他的妻子,她不能允許隻見過他幾次的妹妹,輕而易舉得到他的心。

“夫人你冷靜些。”

管家勸阻無效,隻得吐露殘忍真言:“夫人你愈這樣,先生隻會愈厭棄你。”

手邊動作停下。

厭棄。

機關算盡,手段用絕,到頭來,隻是讓深愛之人厭棄。

她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不求他的愛,不貪他的心,隻希望他記得今天日子,陪她吃一頓晚餐。

宴清呆滯望向鏡中人,腮紅打得過重,豔麗得像個猴子。

十年,她愛霍驍如癡成狂,在外人看來,就是隻可笑的猴子供人戲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