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啟無奈地歎息，他的氣息越發微弱，“你……不是想要自由嗎，不是想去看看這個天下嗎，他會答應你的。”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從手裏灑出一把藥粉。
藥粉落在我臉上，瞬間被雨水融化，我覺得臉上有一陣灼熱的感覺，似乎有什麼被剝離，融化。
“總算把你原來的麵貌還給你了，真好看，小綿。”花啟微笑地看看我，然後望著我身後的方向，徹底斷絕了呼吸。
我抱著花啟的屍身，茫然地扭頭，看向他最後看的地方，是夜明軒。
夜明軒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大殿門口，此刻他正站在我們身後。
我看到他眼中閃過狂喜，悲痛，哀傷，看著他向我伸出手來，卻似又不敢觸碰。
“小綿，為什麼……你，為什麼是你……“
身穿尊貴龍袍的他，此時也站在雨裏，渾身淋得濕透，卻沒人敢上前撐傘。
他揮手讓群臣退去，視線卻始終沒離開我身上片刻。
“哢嚓”一聲驚雷響，驚醒了我，我在地上的積水中，看到了蕭綿的臉。
我放開花啟的屍身，為他最後一次整理了衣服，然後緩緩站起與夜明軒相對。
“沒錯，是我，蕭綿。”
“剛才你跟花啟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起來了？是不是故意瞞著我！為什麼，你就這般不想與我相認！”夜明軒伸手想要抓住我。
大殿前隻剩下我與他兩人，我踉蹌著退後兩步，避開了他，我在他眼裏看到受傷的神色，可我卻感覺不到痛。
“對，我早就想起來了，從落水那次，我沒什麼想不想與你相認，我隻想結束這輩子，結束一切，我不想看著你殺死我重要的人，我不想被你利用，我不想成為你傷害我親人朋友的利刃！”
夜明軒眉間是濃濃的心疼，還有歉疚，“你是蕭綿，花彌一族與你並無幹係。”
我情緒再難以自控，幾乎是歇斯底裏地衝他喊著。
“並無幹係？夜明軒，蕭綿早就死了，死了！從你害死蕭氏滿門的時候蕭綿就該死了！如今站在你麵前的是花錦，可你還是利用了我，誘殺我兄長！”
“小綿！”夜明軒又上前，哀傷地問我，“事情已經鑄成，到底怎樣，你才能原諒我？這麼些年，你難道不明白我心裏想的是誰嗎？我答應你，厚葬花啟，不再追究花彌一族，尋訪蕭氏後人，讓他們入朝為官，這樣可以嗎？”
我笑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彌補，就可以的。”
我抬起手臂，露出手裏攥著的一根羽箭，這是剛才我趁亂在地上撿的，一直隱藏在袖子裏，現在總算能派的上用場。
用盡全部的力氣，我把鋒利的羽箭刺進了自己的脖頸，就像我在心中無數次演練的那樣，再用力一劃。
脈搏被割開，鮮血噴湧而出，倒地前，我第一次看到夜明軒驚慌失措的表情。
“小綿，小綿！來人，宣太醫！”他睜著血紅的眼睛，狠狠捂著我頸部的傷口，可血還是止不住湧出。
我望著他笑了，“從前你連死都不讓我去，這次我要由著自己的心意。”
夜明軒緊咬牙關，眼中止不住滴下淚來，他哽咽道，“別說話，你不會死的。我說了，不允許你死！”
感覺到身體裏的力氣快速流失，眼前也開始模糊，我想這次是終於成功了。
我聽著他困獸般壓抑的嗚咽聲，終於能在這最後的時候，對他說說真心話。
“夜明軒，你知道嗎，就算我是花錦，忘記了過去的一起，還是沒出息的喜歡你，等我想起了一切，才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我怎麼能愛你呢？”
“可我又下不了手殺你，所以我隻能殺了自己。”
“夜明軒，我終於可以……不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