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言值班這件事,靳小西確實不知道。
掛了電話,靳西一度十分納悶,世上怎麼有這樣的女孩子,記得值班卻記不得自己生日。
不過,從他認識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倒一直是這樣反差的性格。
總是嚴厲嗬斥不好好吃飯導致胃炎急性發作的病人,自己卻常常將飯點這件事拋諸腦後。
明明一張娃娃臉本該是萌妹子的模樣,幹起活來簡直“氣吞山河”。
以及,看著被氣得不行了,卻總是耐著性子一遍一遍同他講理論知識和操作步驟。
“小秦啊,你帶著小西學一下抽血氣吧”,風老師對非言這個“左膀右臂”仿佛格外信賴。
靳西原本隻是想去急診“混個水”,確切地說,是隻想要當一條“劃劃水”的鹹魚而已。哪想跟著非言竟意外認真了起來。
很少有人知道,要不是被母親逼著學醫,他可能已經是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了。
許多年少時真摯而熱烈的夢想啊,都常常毀於大人的一句“我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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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非言早早來到了科室。穿好白大褂燒好水裝進保溫杯,推著chart車開始了日常查房。
雖然規培實習生是不用主動查房的。
大多數情況下的病房中,我們總能見到一種慣性場景,一位主任後麵跟著好幾個小醫生,主任在病人床榻旁駐足,時而講解時而“拷問”。“小醫生”們汗流浹背,若是支支吾吾難以回答便可能免不了一頓訓。而像非言這種每次值班哪怕上級不在都主動提前推著車去詢問病情的學生,實在打著燈籠也難不出幾個。
第一次見到非言這麼“勤懇”時,值班的護士晴姐驚訝到忍不住問:“姑娘你從前在哪個科室被這麼要求嗎?”
“沒有沒有,是我自己想多了解病人們的病情。”
疑惑,奇怪,有點好笑,竊竊私語,習以為常,非言每到一個科室的第一個星期總要經曆這樣的“異聲”過程。
好在她也習慣了。
急診忙忙碌碌,救護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記不清是在熟悉的第幾次鳴笛聲戛然而止後,夜幕悄悄降臨。
這一天真是極快啊。
周六夜晚的辛德拉急診比起平時,難得沒有過多喧鬧,多了一絲祥和。
一天下來,“連軸轉”的非言終於可以坐下來吃中午點的外賣了。她這才掏出手機,指紋解鎖,屏幕亮起:
二十個未接來電......
全是省略號的家群微信消息......
底下還有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熊老弟、譚鴿等一堆人的未讀......
今天是組團慰問日嗎?
點開家群,上翻......
“言言,今天吃長壽麵了嗎”
“奶奶給你的護聲符還在嗎”
“姐估計在上班吧”
“上班也不至於一天連電話都不接吧”
“姐你再不回電話媽媽要報失蹤了”
“言言你媽電話都打到我這了,挺著急的你快給她回一個吧“
今天是中元節嗎???
她看了看日曆,還真是。
生日是“鬼節”這件事,一度成為非言的困擾。別人家過生日簡簡單單許個生日願望就好,隻有非言,小時候每到這一天,都要早早跟著奶奶上廟裏祈福,保佑新的一歲平平安安無災無難。
奶奶那一輩“燒香拜佛”的習俗,非言父母自然是不怎麼繼承的。隻是關心則擔憂,所以從她上大學離家後,但凡到這一天,家裏也都格外關切。
非言趕緊回了個電話。
“你要急死我嗎,一天不接電話”,非言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母親大人的憤怒值。
“在救死扶傷啊老媽,急診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今天我當班......”非言試圖以“苦肉計”降老媽的火。
“那你晚飯吃了嗎?”
“沒呢,正要吃。”正說著,感覺門外突然有了絲異動。她下意識擔心是病人或病人家屬想谘詢病情,於是便匆匆結束對話。
“媽我這病人問問題呢,過會兒再給你回一個。”電話剛掛,她起身準備朝門外走的時候,門突然大開,實習護士小雨笑臉盈盈地走了進來。